“那里吗?”郑医生说:“原本是一片废弃的厂区,现在划出来做难民营了。”
李寂城知道一些关于难民营的事,不过没有太多关心,毕竟他现在只是一个在都市里讨生活的打工族,而已。
倒是郑医生似乎很有谈兴,抬头看着那片灯火,说:“西方国家一直指责我国没有尽到一个做大国的责任,但截止到目前为止,我国接收的难民已经超过100万人。你现在看到的那一片难民营,至少就安置了近10万人。也许相对于我国的人口基数来说,这个数量微不足道,可是我们每接收一个难民,其实都比养活我们自己的国民要多花费几倍的钱,这还不算万里迢迢用飞机和轮船把他们从战区带到国内的成本。”
李寂城不说话,他比郑医生更了解那片战区。他知道这几年来战区的范围在不断扩大,知道这几年来卷入的国家也越来越多,知道这几年来数以百万计流离失所的难民涌向世界各地,可所有的一切,离他又已经那么的遥远。
郑医生接着说:“有很多迹象表明,这个几年间来势汹汹,又变异频繁难以把控的流感病毒,就是被那些难民还有相关人员带过来的。”
李寂城扭头看了看郑医生,他不知道郑医生为什么会对他说这个,说起来他们还素不相识,不过很快他也就明白,郑医生并不一定是要对他说,他只是要找个人说罢了。即使当了快两年的老师,李寂城依然不算是一个善于交流的人,但他至少懂得倾听。
郑医生果然自顾自的接着说:“我们医务组去过难民营,我也采集了一些数据,这不是一种恶意散布的谣言,但是要追溯病毒的源头太难了。西方世界的主流舆论甚至直接提出这是他们的交战国实施的化武攻击,但我坦率的说,如果这样的病毒不是他们自己研制的,他们的对手更没有这个研制能力。”
李寂城看着他:“你这是愤青。”
郑医生哂然一笑:“我在国外呆了快十年,美国和欧洲差不多一半一半吧,西方世界绝没有很多人想象的那么美好,马大爷曾经说过,资本主义的每一个毛孔都滴着肮脏的鲜血,这句话到今天依然有效。我不是愤青,我只是清楚他们绝没有他们自己说的那么干净。当然,他们的交战方也同样如此,我只是就事论事,知道他们没有这个能力罢了。”
李寂城淡淡的笑了笑,摇头说:“对我来说,这一切都不重要。”
“那么颓废?”说着话,郑医生的眼镜瞥见那个高挑的护士出现在走廊的转角,就不动声色的把烟弹掉了。
“颓废?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李寂城看到那个身材高挑的护士走到了郑医生的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转身走向了自己的病房。
“嘿,我叫郑见愚,看见的见,愚蠢的愚。你是个很好的听众,还有,我觉得你这个人很有意思。”
“李寂城,寂寞的寂,城市的城。我这个人……其实没什么意思。”
“呵呵,你和47床真的只是……邻居?”
“……”
李寂城不是个颓废青年,从前不是,现在当然也不是。只是他现在更注重现实的,具体的问题,比起眼前的问题来,连他被小女孩连累着要隔离观察这件事他都不想去追究了,倒是想着要在医院里住几天,他就在网上给自己买了几套换洗的衣服,顺便给那个小女孩也买了。
住在这样的大城市里就是一点好,不管你要买什么,只要在网上下了单,都是次日送达。第二天中午,李寂城就接到了快递公司的电话。
“是李先生吗?很抱歉,您在线上订购的货品,我们暂时无法送到您的手上了。”
“无法送到?什么意思?我昨天订购的时候卖家并没说缺货。”
“不是因为缺货……是这样的,今天上午我们的快递员已经按照您指定的地点给您送货,但是在路上被堵住了。李先生?”
“你继续。”
“……我们的快递员到了云中路,但是那里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并竖起了告示牌,从云中路到星汉路到广川路,几个街区的进出口都被封闭了。我们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能很抱歉的告诉您,您下的订单暂时无法送达,您可以免费取消订单,我们愿意承担快递的费用。”
“算了,我也不取消订单,你们什么时候能送就什么时候送吧。”
“好的,谢谢李先生您的理解,我们再次表示抱歉。”
挂了快递公司的电话,李寂城有些小小的郁闷,除了衣服,他还担心他点的外卖午餐也会被取消,不过还好餐点的店家就在慈佑医院附近,外卖可以送到医院门厅,由医院的工作人员接收进来。
而就在李寂城这边挂电话的时候,他们这个四人间又住进来两个隔离病人,也不是病人,就是他们一样,跟感染的病人近距离接触过的人。一男一女,都很年轻,男的似乎在上大学,他的女朋友感染了,女的是个什么公司的文员,和她一起住的闺蜜感染了。
就像李寂城和赵溪昨天来的时候一样,他们出门的时候也很匆忙,随身带的物品也不多,对于自己也要被隔离观察,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过也都还算镇定,进了病房就各自看手机,也不和周围的人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