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第一天,徐纯熙的手机打到发烫。
无数的电话、无数的短信。亲朋好友给她的电话和短信,几乎全是关于婚礼推迟的惋惜、关于这个被隔离的新娘的关心、安慰、宽解和鼓励。唯独两个人例外,一个是章唯真、一个是丁宁,她们都是徐纯熙在英国读书时高中的同学。
章唯真给她发来信息:“悉闻婚礼顺推,甚好、甚好!不亏吾之至爱,务等吾归!”外加一大串搞怪的表情。章唯真在香港,暂时不方便回来参加婚礼。
徐纯熙回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章唯真秒回:“有课,晚上再陪我的隔离宝贝聊天,等我!”
徐纯熙回了一个睡觉的表情加“呵呵”两字。
章唯真是大学老师,长得高挑、靓丽,教的却是很前沿的人工智能。她的课,座无虚席,来的清一色是男生,上完课,总有几个学生会留下来,要她的电话和微信。她是个不婚主义者,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单身,但不独身。”章唯真认为,爱情从本质来看,必定是昙花一现的,人与人之间最纯粹和长久的纽带就是友谊。她说:罗伯特布里伏尔特在《最与性》里说过一句经典的话,让一个男性和一个女性持续不断地生活在一起,从生物学的角度看,是一种极其不自然的状况。
丁宁说章唯真是个长着天使模样的冷血机器人,她来研究人工智能,是极其合适的。人工智能是研究使计算机来模拟人的某些思维过程和智能行为的学科,研究者本身如果就像个机器人,那研究出来的成果必然比人更具学习、推理、思考、规划的能力。
章唯真笑着反驳,说她选择人工智能,是因为没有比它更富挑战性的学科了,她疯狂热爱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人工智能恰恰涵盖了所有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的学科,特别是计算机、哲学、心理学、语言学等学科,更是她极感兴趣的学科。章唯真说她不后悔选择人工智能,人生唯一偏差,是原本想成为一个科学家,最后却成了一个大学老师。但她强调,她绝对不会谈师生恋。
“我不结婚,但我要享受爱情!”徐纯熙学着章唯真的语气说。
“熙熙,你得结婚!我们三个人中,相夫教子就指望你了。丁宁,我看也悬。”章唯真对着徐纯熙说,眼睛却看向丁宁。
“哼!说不定,我立马给你来个闪婚。”丁宁昂着头颇为自信地说。
“这倒有可能,男人中或许真有中意你这种类型的。”章唯真被丁宁逗得前仰后翻。
“我什么类型?”丁宁不服气,跳过去按住章唯真。
章唯真一翻身,就将丁宁压在了身下。她从小练跆拳道,是一级红黑带,如果不是因为出国,她极有可能升为黑带一段,选拔参加全国比赛。
丁宁在身下嗷嗷叫疼:“美女,手下留情!”
章唯真松了手,笑着说:“正好回答你:外强中干型!”
这下把丁宁惹急了,她说:“我管你是跆拳道几段,就算使出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也要和你过几招。”
章唯真早笑着跳到了徐纯熙身后,熙熙是她的太阳神。
这是去年上半年,三人一起在深圳欢聚的场面。一眨眼,已经有一年没见到唯真了,徐纯熙心想。
她们三人约定,无论再忙,每年都要聚一次。
丁宁给徐纯熙发的信息是:“想哭就好好哭一通,别憋着!”
徐纯熙给她回了一串大哭的表情。
昨天,丁宁特意坐早航班从b市赶到h市,为了给她当伴娘。徐纯熙接到要去隔离的电话时,丁宁已经在飞机上了。
“我早就说过不给人当伴娘的。如果不是唯真在香港回不来,我就不会答应你。7:30的航班、9:30落地、11:05分又从h市飞回b市,你说我容易吗?”丁宁的文字如同她的讲话,快、准、狠!
“不是没当吗?你总该心满意足了吧!”徐纯熙回着信息,已泪眼模糊。
“你哭了?”
“没有!”
“肯定哭了,赶紧和我视频!哦、哦,等一下。我去隔壁茶水吧,欧巴桑在大发雷霆。”丁宁已改用语音信息,但明显压低了声音。丁宁在外资投行工作,她口中的欧巴桑是她的部门领导。
丁宁的视频电话进来了,躺在床上的徐纯熙接通了电话,但将镜头对准了屋顶。
“哎呦!这顶灯不错,造型别致,比刘宇好看多了。”丁宁说。她认识刘宇。刘宇律师和他们投行有业务,工作中认识。后来刘宇才知道丁宁是他发小江浩然的女朋友的闺蜜。
“这世界好小。”丁宁说。刘宇却说:“哈佛心理学教授stanleymilgram在1967年就提出了六度分隔理论,在优化的情况下,你只需要通过6个人,就可以结识任何你想要认识的人。我和你认识,只通过了一个人,奥莉亚。如果再增加一条路径,我和你认识,会通过两个人,江浩然和徐纯熙。”
“这有区别吗?”丁宁不屑地说。
“缘分天定啊!我们只要通过1-2个人就认识了,而且提供了两条认识路径。”刘宇很得意。
“少来!”丁宁白了他一眼。
后来,丁宁一直在徐纯熙面前称呼刘宇为灯泡,因为在徐纯熙的口中,每次她和江浩然见面,边上好像都带着这只250瓦灯泡,只要灯泡不出差。
“你是不是老是蹭徐纯熙他们约会的饭局?”丁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