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失落。本以为关奉泽请自己留下,是要在危难时刻寻求帮手,可眼下这一行只不过是成了幌子,还不知道夺梦楼会不会真的再来追击……
不过蓝皓月心中虽是这样想着,脸上也并没表现出不满,只是默默地跟着这群人往山坡上而去。
昨夜那一场大雨使山间小路变得更加难走,这一行人本想着尽快走出山林,可脚下湿滑,费了半天力气才将马车赶上了半山。
那两匹马儿被抽打得直往上使劲,可山路崎岖,到了半山后,马儿竟再也无法朝上行走。蓝皓月见两匹马不断低鸣,于心不忍,心道那箱子里又不是什么珍宝,何需这样着急赶路?
她不由便朝着关奉泽道:“关镖师,我们还是先歇息一下,让这两匹马也喘一口气。”
关奉泽却一蹙眉,用力拍打着马背道:“这里山势险峻,还是不要久留为好!”
他这话才刚说完,忽听四周密林中响起一阵牧笛声,这声音如若空谷莺啼,在雨后湿润的山风间轻轻飘扬,甚是悦耳。
关奉泽却猛然间神色一惊,立马抽刀靠近了木箱,低喝一声:“弟兄们,都警醒着点!”
众人纷纷持刀围聚后退,紧紧护着马车。蓝皓月见状,也不禁握着剑柄,此时那牧笛声越来越近,道边密林间渐渐行来一人。那人头戴竹笠,身穿布衣,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斜跨在一头灰骡身上,唇边一支短短牧笛,先前的曲声正是由此而来。
蓝皓月时常听父亲念叨,说是江湖中人不可貌相,可眼前这放牧少年骨骼瘦小,看样子也不像是个会武之人。她偷偷瞟了一眼关奉泽,见他倒是依旧不敢怠慢,盯着那少年不放。
放牧少年还想前行,路却被马车挡住,他微微一扬脸,露出瘦削的下颌,开口道:“劳驾几位,让一让路吧。”
众人不约而同地望向关奉泽,关奉泽握着刀柄的手指紧了一紧,眼中露出一丝冷笑:“小哥要到哪里去?”
少年笑了一笑:“我要去山上,还请大哥们稍稍退一点。”
“好……”关奉泽缓缓应了一声,左手一挥,示意身后之人后退。那少年见众人往后退去,便也不再多瞧一眼,双腿一踢骡子,便欢快地朝着山上行去。
岂料关奉泽见他行过身前,猛然间一舞长刀,照着少年的后背便劈了下去。
蓝皓月不由低呼一声,眼见刀锋已至少年背部,那少年忽而双足一蹬,竟如纸鸢般飘掠而起。身形在空中一展,再一倒跃,手指一按关奉泽的刀背,借力旋了几圈,堪堪落在了马车顶部。
众镖师见他落下,刀剑齐出,一时间将少年团团围住。
他头上斗笠犹在,唇边不由浮起淡淡微笑:“关镖师说也不说一声,就招呼下来了,是想要我这条小命?”
关奉泽长刀一指,厉声道:“你是夺梦楼的?”
少年又是一笑,索性盘腿坐在马车之上,以手中牧笛一撩车帘,使得周围众人神色为之一震。
“那么贵重的玉佛,竟就装在这简陋的木箱里,岂不是暴殄天物?”他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睨着众人,见众人越加紧张,竟反而欣悦起来,“你们派出的那另外几人,还故作神秘,想引开我的追击?实话告诉你们,那几个人早就在下山时被我放倒,现在只怕正躺在山沟里动弹不得!”
关奉泽牙关紧咬,见计划已被识破,不由得横下心来准备放手一搏。他见那少年的手已伸向木箱,当即怒喝一声,挥刀便砍向少年的手臂。
那少年仰身一倒,恰好就睡在了木箱之上,右腿轻轻一撩,看似不经意,却以四两拨千斤之势格住了刀锋。这时众镖师的刀剑已迫近他身前,少年侧身一翻,左手扯下头上斗笠便横抛了出去。斗笠呼啸着飞过人群,凡所到处皆如刀割,镖师们只觉寒风扑面,不由自主便朝后退去。
少年趁此机会一踢车上木箱,箱子飞到半空,他亦高高跃起,手臂一展,将之拎在手中,足尖一踏关奉泽砍来的刀背,轻轻松松便掠向了道边灰骡。
关奉泽急欲追上,少年已跨上灰骡,口中唿哨一声,那原本寂静的林间竟忽然冲出一群灰衣刀客,个个头戴竹笠,手持利刃。
“交给你们了!”少年只说了一句,便骑着灰骡直奔向林间小道。关奉泽等人还想追赶,却被那些刀客阻住了去路,顷刻间刀光剑影,战成一团。
骡背上的少年洋洋得意,将木箱抱在怀里,正待打开盖子,却只听身后风声乍起,猛一回头,一道明若秋泓般的剑光竟已迫至眼前。
少年见持剑者只是个少女,便将身子朝后一倒,左手攀着缰绳,右腿飞踢来人手腕。蓝皓月剑尖一转,朝着他足尖削去。少年猛地一扬右足,竟自鞋底刺出一道白刃,正撞在剑上。
那剑势为之一顿,少年随即仰身坐起,手腕一震,竟将那木箱掷向蓝皓月。
剑光一闪,木箱断为两半,一尊碧玉佛像自纷纷木屑中落下。少年飞身抓住,一掌击退来人,如飞鹰般掠向山梁,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
关奉泽等人与那些灰衣刀客力战许久,眼见已渐渐不支,蓝皓月自林间返回,剑影纷飞,将那些人凶狠的进攻一一化解。她还正待反击,灰衣人之首又打了个唿哨,领着众人飞快后退,朝着密林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