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筷子,然后重重地喘了一口气,似叹息:“这面真好吃。”
他认真地盯着柯凝欢,问:“这面真的是你做的?”
柯凝欢抿着嘴使劲忍住笑,也不回答他,只是低着头,慢慢地把自己碗里的面吃净,然后又喝了一碗汤。
安静地收拾了碗筷,便拿到厨房去洗碗。
陆绪平有点吃撑着了,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顺气,眼角撇着在厨房忙碌的小小身影,他忽然觉得这样的柯凝欢有点陌生。
他刚刚并不夸张,这碗面确是他今生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以他印象中的柯凝欢能做出这么好吃的面,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这一刻,他竟然盼望地想象着,以后就这样和她组成个家庭也不错。
一个柔顺的小妻子,会操持家务,做简单好吃的饭菜,安静地等着他下班。
然后再生两个可爱的孩子,他努力赚钱养家,周未全家一起去度假。
他自己都被这样温馨的场面感动了。
哪里像现在的陆家,一吃饭后面站着一排的工作人员,有专职的厨师和营养师,每周排好的食谱,每餐饭菜要留样备检。
记得母亲还在当部长的时候,有一次在假日的早上拎着菜篮子从后门溜去早市买菜,回来后被生活秘书逮住,被她所在的党小组(该党小组成员由她的大小秘书、司机、警卫等人员组成)开生活会批评,还做了深刻检讨,并写保证再也不违犯组织纪律了。
而自己住的地方则更不像家了,除了管家和佣人,冷清的连自己接电话的声音都是空旷的。
陆二少这样天马行空地想象着,不觉迷迷糊糊地竟然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才被一阵电话铃声吵醒。
坐起来一看,自己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小毛毯,细一看竟然是儿童用的,上面印着可爱的唐老鸭。
大约是柯凝欢小时候用的吧,有点旧,却很干净,有着淡淡的洗衣液的芳香。
低声接完电话,转头看着书房有灯光,便起身去门口看。
柯凝欢正在书桌前往一个日记本上写着什么东西。
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黄色的灯光略有点昏暗,映着她的头发闪着金边,那撮扎起来的头发让她看起来像十几岁的少女,小脸上却是严肃认真的神情。
手里那支钢笔是老款的派克,看样子比她的年纪都要久。
陆绪平不知道现在像她这样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还要用本子写日记,觉得非常有趣。
他慢慢地移动脚步,轻轻地走到她的身后,柯凝欢大约想事情出了神,没有听到他的脚步声。直到陆绪平走到身边,才猛地惊觉,迅速地站起身,合上了笔记本。
“写日记?”现在年轻的孩子不都流行博客空间什么的,还有微博,据说火的不得了,竟然还有人用钢笔写日记,真稀罕。
“不,是笔记。”她垂下眼帘,淡淡地说。
“有区别?”他挑了挑眉,不解地问。
“是。”
柯凝欢简单地答应着,想了下还是解释道:“做我们这行,事事都要小心严谨,有时候通知下边单位事情,下边人乱,分不清楚,自己如果再记不住,到时候会分不清责任,所以最好有记录。”
她想想,又进一步解释道:“习惯了,我每天做的事情都是有记录的,包括私事。”
陆绪平又一次惊奇地看着她,他并没想到她居然严谨到这种地步。
这就说明,她的人生,完全可以通过他的工作笔记有一个完整的记录。她的神经,时刻都在绷着一根弦,时时都要准备着进入工作状态。
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子。
“这样,是否很累?”
“习惯了就不觉得累了。”她摇摇头。
她这习惯,还是跟王兆林学习的。
是她刚来局里工作后,偶然间发现他有这个习惯,便有些不解地问局长为什么会这样。
王兆林只是简洁地说了句,“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细想了一下,觉得非常有用,便也跟着学了下来,几年坚持下来,才觉得益处极多。
单说年终总结时,一翻笔记,自己做了哪些事,完成了什么工作,一查就清清楚楚。有数据有例子。
遇到有些责任分不清楚相互推委的时候,只要一查记录,就完全明了,根本不用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