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昱峰首座出来之后,颇有些如释重负,挥手变出一套桌椅,坐在水榭外面泡起了茶。
谁知半盏茶的功夫还没到,珞宇就跑了出来。隐昱峰首座眼睛一瞪,扔下茶盏,心想早就知道这徒弟不听话,却没想到他这么不听话!
珞宇见师父脸色忽变,连忙举手告饶,连珠炮般说道:“师父,我没偷懒!只是有个问题忘了问了!我现在已经到了聚灵后期,很快就要散功淬体了,为什么那原始属性的灵力还没有自然化形呢?”
隐昱峰首座眼神一动,平静道:“没化就没化吧,还不快回去继续!”
“啊?啊!”珞宇正想再问,却见师父眼神重新锐利起来,顿时吓得头也不回地钻回了水榭之中。
拿起茶盏转了转杯中茶水,隐昱峰首座盯着缓缓升起的热气,忽然就发起了呆,久久未动。
水榭中闷头闭关的珞宇,一回来就又被师父关了小黑屋,憋了满肚子的话一句也没来得及说,等他在千重镜境中进出几次之后,基本上就都忘光了。
幸好这次有石洪陪他一起闭关,偶尔休息的时候还有个说话的活人。多出石洪的陪伴,还有另外一个好处,那就是每次从千重镜境中出来,都能在玉简记录之外,找到额外的一重肯定。
珞宇惊讶于石洪的进步,因为他此次闭关的目的居然也是冲击养息。按理来说,隐昱峰现在已经有两个名正言顺的亲传弟子了,可是石洪却并没有去将他的新身份确定下来。根据石洪的说法,师父还没让他去,他就不着急去,反正他的待遇早就比亲传弟子还亲,那些虚名什么的都无所谓。
他们不会知道,其他六大天宗还要数月才能到来,清凝宗就已经要比他们印象中的热闹了十倍。除了本宗在外云游的弟子长老纷纷回来,就连一些沾亲带故、上百年没有见过面的所谓道友,都一个个冒了出来,表面上是来探亲访友,实则在附近找个地方赖下不走,等着一睹各大宗门风采,又或是藏着什么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
清凝宗已经开始动员许多苦力弟子收拾客房、静室、比赛场地,但是这些地方用来接待即将来临的六个门派都怕不够,根本没有一间多余的房间留给那些不请自来的多余的人。外面山谷集市中的酒楼客栈自然早就全部客满,就连附近山中风景秀美、灵气充足、适合临时休憩的地方也都人被占据。
不论大比前夕的外界如何风云变幻,如何紧张焦躁,都与水榭中的二人无关。再加上隐昱峰首座门神一般坐镇在水榭门口,珞宇可谓“插翅难飞”,虽然他暂时还没想飞到哪儿去。
隐昱峰首座给徒弟们准备的东西无比齐全,可以让他们毫无后顾之忧地修炼下去,如果遇见任何问题,也会立刻得到解答。弄得珞宇想在外面多透一口气都不成,每次问完问题,都会被师父一脚踹回。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也是唯一一个师父暂时不肯为他解答的问题,那就是经过数次重修,他的灵体为什么还不化形?
珞宇每次见到师父稳如泰山的样子,便觉得这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可他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吊着他的胃口。莫非他这就要成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天下独一无二的、在聚灵境没能凝聚灵体的修士?
对于外界修士而言,三个月的时间弹指即逝,可是对于不断重复练功散功的珞宇来讲,水榭中的日子就是度月如年。
相比珞宇,自从进来就没有过一句怨言、一直老老实实修炼的石洪,俨然成为了鲜明的对比。这个对比的存在,能够非常有效地让珞宇在每次心思活泛起来的时候,及时地感到自惭形秽。
这天,水榭中的二人忽然注意到空间上的一阵变化,聚灵阵的光泽暗淡下来,那种与世隔绝的感觉也逐渐消失。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三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
珞宇心中有些紧张,因为他才刚刚将第九次散功完成,尚在恢复之中,离师父的要求还有相当的距离。
但事实上,隐昱峰首座却没有露出失望之态,事实上他也没太在意,只是告诉他们二人可以休息两天。
珞宇正笃实地准备遵从师命,前去休息,却听师父边走边道:“珞宇你过来一下。”
于是,“休息两天”的奖励就此泡汤。
珞宇愣在原地,眼巴巴地看着石洪休息去了,直到师父的身影也已消失在他的小院中,才反应过来,认命般地跟了上去。
隐昱峰首座在院中石凳坐下,看着珞宇,有些感慨道:“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想当年,我们为了将神魂修炼到足够分化剑魂的程度,费了多大的功夫,多少时间?你居然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人条件都好,比我当年也好。”
珞宇没想到师父叫他来竟是为了表扬他,闭关憋了三年的抑郁顿时一扫而空,不由兴奋想到,难道他已经到了可以分化剑魂的程度了?
隐昱峰首座并未急着教他,而是不紧不慢道:“过几天宗门将会开启分光天域,你好好准备一下,这次最高的奖励是释凌冰玉,记得多抢点。”
多抢点……第一次被师父命令前去抢东西,珞宇的眼神一阵发直。
随后,隐昱峰首座补充道:“释凌冰玉有非常强大的净化效果,这种净化之力可以作用于任何一个方面,包括灵魂。”
连灵魂都能洗涤?听到这里,珞宇的眼神亮了起来,连忙应是。
隐昱峰首座说完这些,似乎就真没事了。
珞宇瞪着两颗眼珠子等了半天,也没等来下文,这才恍然。使劲儿地转动脑子想了一想,他终于想起了忘却已久的众问题之一,开口问道:“嗯……师父,那个所谓的‘九转归一’是怎么回事啊?”
隐昱峰首座随口答道:“你现在应该知道,通过九转锻体术练出的灵体虚影会有九重,每一次凝聚出来的影像,都因领悟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珞宇心想,嗯,知道是知道,但不是亲身体验,因为他自己就连一重虚影也没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