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果高信之同学也写日记的话,他一定会写:自从和他不期而遇的那天开始,我的每一天,都是难忘的一天,有意义的一天,充满着希望和奇迹的一天……
本来,当高信之被杨教谕叫去,打了十板,臭骂一通,责成他向齐老夫子当众认错。
并说的清清楚楚,除非,他得到齐训导原谅。
否则,将以行为失检,不服教化为名从县学黜退……
那时,他的内心是无比彷徨,无比绝望的。
毫无疑问,他已经把这位鸡芭先生得罪惨了。
求他原谅,何异于缘木求鱼?
高信之跪在地上,跪在几十个同学意味难明的眼光里。
高大魁梧的身材,缩成了一个虾米,看起来格外让人揪心。
而齐先生翘着腿,端着茶,啜的“嗞儿嗞儿”有声。
伸到他脸前的,是一只黑乎乎的鞋底。
他双拳紧握,憋了老半天,脸都涨成了猪肝。
终于期期艾艾说出:“求、求先生原谅……”
但得到的,是齐老夫子从齿缝里挤出的一声冷笑,和泼在他面前的半杯凉茶。
覆水难收?
覆水难收!
陈子灿嘴角微挑,拉起额头青筋暴起,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的高信之。
向齐老夫子点头作礼,出门而去。
齐老夫子也难得的点头微笑,并不阻拦。
他已经打听过,知道这位胆大妄为的插班生,就是本县县尊大人的亲弟弟。
陈子服任修武县令两年,政令宽简,性情温厚,在士民中颇得人望。
有能力,有德行,又有岳家做靠山。
将来的仕途,必定是顺风顺水。
他县学中一个小小训导,那是万万开罪不起的。
何况,这位县尊令弟,虽然有些轻浮跳脱,不学无术,但聪明劲儿,他是见识过的。
如果能将他折服,收于门下,好处自不待言……
陈子灿拉着垂头丧气的高信之来到街上,看见几个顽童,正在槐荫下踢球。
他微笑着过去,摸出几个大钱,蹲下身,一人给了一个。
又指手画脚,小声说了半天。
看着那些孩童都兴高采烈地散去了,才站起来。
揉了揉发麻的腿,去沽了两瓶酒,还买了个小竹篓,和高信之坐在树下,默默喝着。
过了半个多时辰,日头已经西斜。
高信之靠着树瘫坐着,靠着他的,是两个躺倒的酒瓶。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他双目血红,呆呆地望着枝头上那个挥舞着锯齿大刀的绿螳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