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虽然被迷了眼睛,但多年来,在险恶江湖里熬炼出的直觉非常敏锐。
而且,听力过人。
从陈子灿起了杀意,他就立刻警觉。
听到刀尖振动空气,他身子一旋,飞起一脚,直踢陈子灿握刀的手腕。
哪怕什么也看不见,这一脚所取的角度和时机,都精妙绝伦。
脚起,卷起的涡流,已经让满地的灰尘随着身形,忽地飞舞起来。
这一脚如果踢中,陈子灿这只手,估计就跟脱骨凤爪差不多了。
“啊啾——”
忽然,和尚打出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浑身的劲力,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招式也变了形,脚尖在陈子灿虎口掠过,擦出一道红印。
而陈子灿的手被他脚尖一带,刀尖,也歪歪斜斜地,在和尚右臂划出长长一道血口。
和尚这个喷嚏一打,不由自主的吸入更多沾在口鼻中的粉末。
顿时,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喷的酸爽无比,嚏的提不起一丝力气,蹲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趁他病,要他命!
陈子灿愣了一下,眼一闭,狠狠一刀,对着面前这个大西瓜似的脑袋剁下去。
“呼——”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门外飞进来,正打在刀锋上,泥屑纷飞。
陈子灿就像被人迎面撞了一记,踉跄着后退,手里的戒刀反弹上来,手臂酸麻,刀背险些磕在脑门上。
“啧啧,堂堂的洞庭鼋王,威震两湖十几年的童和尚,到了咱这太行山上,咋就成了失了水的泥鳅,威风不起来了呢?”
陈子灿这才看清,刚才击中自己刀锋的,竟然是一只轻飘飘的烂草鞋。
那声音悠悠荡荡,就好像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一个人影慢慢走到门口。
陈子灿戴上口罩,眯着眼。
透过满室飞舞的灰尘,看见那人顶着个大斗笠,穿一身灰布短袍。
挽着裤腿,打扮的,像是个刚从田里做活回来的庄稼人,正是茶棚里那个农夫。
他上半边脸,都藏在斗笠阴影里,只露出满是虬须的一张阔嘴。
他双手抱胸,看都不看陈子灿。
还是对着蹲在地上,喷嚏连天的和尚说:“童和尚,咱们太行山的兄弟,卖你们吴龙王这个面子,把姓席的肥羊交给你。”
“我也答应,让你去追这两个雏。”
“可现在,你看看,你连自己,都折在这两个小娃娃手里!”
“要不是我看在江湖同道的份上,出手相救,你今天,连小命都撂在这了。”
“记住,童和尚,你欠我田某人一条命啊,那个褡裢,我就不客气啦!”
和尚满脸怒容,猛地站起身,又是一连串控制不住的喷嚏,身子软软地靠在墙上,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心里又气又急,有苦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