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你们不让我好过,你们,也别想好过!”
“等着吧,等着吧,会有人为我报仇,报仇!”
他一一指着堂上众人:“你,你,你,还有你……”
“都会不得好死!哈哈——”
不待他说完,刘二已经翻身爬起,夺过一条水火棍,轮圆了夹胫扫去。
“扑”地一声,闵敬宗右腿断折,惨叫着倒在地上。
陈子服惊魂甫定,怒喝一声:“枷起来!”
立刻有两个衙役提着长枷扑上去,拧住他的双臂,将他套在木枷里。
闵敬宗这时却毫不反抗,只是口中“呵呵”冷笑。
他关切地看向弟弟,见他并未受伤,这才放下心来。
吩咐刘二,立即派人去慈航寺,将那座观音像作为证物取来。
然后对杨教谕道:“杨兄,这闵敬宗罪大恶极,证据确凿。”
“如果朝廷旌表拔贡的旨意下来,此事必将为天下人所笑。”
“你、我、县学各位,都免不了要受池鱼之殃。”
“恐怕就连学台抚台,也要被其牵连,为今之计……”
两人商量一番,各自忙碌。
陈子服下令,暂且将闵敬宗收监,宣布退堂。
闵敬宗眼里的疯狂已经散去,剩下的,只有灰蒙蒙的死气。
他知道,这一次,再不会有人出声阻拦。
如此惊天大案,但凡沾上一星半点,都有可能掉脑袋。
在被拖走时,他抬起头,努力在人海中寻找那双曾给他希望的眼睛。
他看到了无数双眼睛。
有的带着嘲讽,有的带着轻蔑,有的带着鄙夷,有的带着唾弃……
但,那双阴冷如蛇蝎,沉静如深海的眼睛,却像是从来都不曾在人群中出现过。
他开始怀疑,自己只是经历了一场梦。
一场噩梦,南柯一梦。
梦的有多好,跌的就有多惨。
翻翻史册,有多少像他一样的孝子,从乡野村夫,一朝直达天听,封官荫子,荣宠无双,甚至还能青史留名。
而他,只是希望能进国子监,当一个小小的贡生。
他真的没想过要出名,也没想过要当官!
他瘦弱,他也卑微,没有太高的理想。
从小受多了欺负,他只想有了这层皮,做一个齐大郎那样人人都怕,无人敢惹的人。
他过分吗?
他觉得,自己并不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