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二也极有眼力,看见安久手中的折伞比店中出售更加精巧。便猜想是掌柜的朋友,笑容更加殷勤,“郎君想添置些什么物件?”
安久不与他多费口舌,“找朱翩跹。”
小二见他神情冰冷,不敢再多攀谈,忙道,“您先这边坐着稍候,小的这就让人去通报。”
安久没有依言去坐,直直杵在屋当中,浑身散发着似有若无的冷杀之气。手里雨伞上的水滴滴答答落在木地板上,也无人敢上前去说。
少顷,一个丰腴的女子迎了出来。
朱翩跹第一次见着安久的时候,她就是带着这张人皮面具,所以一眼便认出,甚为熟稔的过来,“好弟弟,你怎么有空来看姐姐?瞧这一身潮气,快跟姐姐到后头去吃杯茶。”
安久一言不发的随着她进了后院。才开口道,“你在这条街上呆着,也染了那些姑娘的习气。”
瞧刚才那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走错地儿了呢!
朱翩跹啐道。“咱俩久不相见,一见面连寒暄都省了,老娘天生和你不对付!”
安久闻言,不由仔细看了她几眼。以前她可不这样,一直装着娇滴滴的样子,一口一个“奴家”。
朱翩跹猛然见到安久太吃惊了。连伪装都忘了,连忙找补回来,抬袖半掩着口鼻,娇滴滴的道,“奴家这是见着故人激动的忘形了。”
既然她要寒暄,安久也就从善如流的寒暄了一句,“你胖了。”
朱翩跹眼角一抽,也不顾的掩面,摸着肉呼呼的脸紧张道,“哪里胖了?”
安久就抬手,慢条斯理的点了点她的脸、脖子、胸、腰,“可喜的是,该胖的地方也胖了。”
大宋文人可不欣赏朱翩跹这种丰腴的女人,他们觉得,女子的身姿要如兰草那般纤秀,面容要如梨花般清淡高洁,气质须得有荷花出尘。
“你一出现,我觉得生活都不美了!”朱翩跹甩着宽袖,楚定江不在一旁盯着,她也懒得在安久面前伪装。
安久对朱翩跹这一类人比较有好感,尽管她有时候虚伪做作,但大体上是个爽快积极的人。
“楚大人叫我出来替他赚钱,替旁人赚钱,我一想到白花花的银子进了旁人的口袋,就疼的心肝肉直哆嗦。”大概是看安久不说话,朱翩跹就开始絮絮叨叨,“不过想想,出来做点生意,比关在那里头有意思多了,何况有人能出的起本金在京城里盘下这栋楼。”
一般的小生意,朱翩跹不感兴趣,不过她倒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梦想,就是觉得大笔大笔的数字入账会特别有成就感。
屋内香气浓郁,看起来富贵逼人,安久的审美一般般,但是对朱翩跹的品位还是不敢恭维。
朱翩跹请她坐下,让人上了茶水,“你怎么有空来找我?”
说起来,楚定江把朱翩跹接到京城主要就是为了陪安久玩,她就当安久来是为了寻她玩耍,所以开始才会用那种语气说话。朱翩跹是个特别有自嘲精神的女子,也十分能豁得开,甭管世俗眼光如何,她私下里是怎么舒心怎么来,表面文章是要做做,不过做的也十分敷衍。
“就随便走走。”满屋子的香气,安久一口茶也喝不下去,“你说动楼小舞与你一起合作?”
要放在前世,楼小舞这种性子就是妥妥的纯学霸,恨不能世界上一切琐事都与自己无关,一心扎在自己感兴趣的研究上,平时吃个饭都嫌浪费时间,哪肯出来做生意赚钱?
“说来很难,却也很容易。”朱翩跹老神在在的端着茶,“她折腾那些花费可不小,楼氏那点积蓄哪儿够她挥霍,与我合作之后呢,她只需张张嘴,想要什么我令人便天南海北的给她寻回来,那些琐事我都一一帮她打理好,我又不是那剥皮的商贾,她哪有不乐意的?”
朱翩跹的确很有手段,平时供着楼小舞比供菩萨还尽心,连什么东西好吃又省时间她都能想到,且要东西的次数并不频繁。除了那些定制的精妙机关之外,普通小玩意,只要有一件,她就能挖掘所有的赚钱渠道,打算非得等到觉得快要无利可榨才去烦楼小舞。
除此之外,朱翩跹要的东西刁钻又精巧,让楼小舞觉得很有挑战性,有时候客人需要,楼小舞有觉得没意思,她就拿话儿去激。
楼小舞连安久都不如的情商,一看就是被完爆的料,才与朱翩跹合作了才半个月就已经觉得离不开她了。
总之,自从有了朱翩跹,楼小舞是吃饭也香了,生活没有烦恼了,干活更带劲了。
了解到朱翩跹的能耐,安久心想,自己的眼光果然不错。
朱翩跹放下茶盏,身子往前倾了倾,表情严肃。
安久以为她要说什么十分紧要的事情,谁想,却听她道,“我真的胖了吗?”
安久微顿,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怕她不信,还细细的描述了一下,“你本来五官就小,脸又大,以前看着勉强还能像唐朝美人,现在的脸比以前大一圈,瞧着就像是一堆肉把眼口鼻都挤到一堆去了。”
朱翩跹一脸木木的瞧着她。
安久落井下石的道,“你看,以前是双下巴,现在都是三下巴了……”
“小舞比你招人喜欢多了!”朱翩跹翻了个白眼,有些忧心的往后靠了靠,盛长缨是标准的读书人做派,十有**是不喜欢胖子吧!
惦记完这个,朱翩跹又斜了安久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