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贞娘偷偷的把那些借据放进灶里烧掉了,自此,老爹留下来的坑算是填了。至于跟罗大少的约定,贞娘就没跟家里人说,怕说了反而徒惹大家的担心。
晚间,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贞娘想着郑氏,那郑氏跟自己娘亲差不多大,但看着却经自家娘亲老多了。
“娘,我今天遇上了郑氏,就是大伯当年的那个未婚妻,看着穿的很旧,衣服上满是补丁的,脸色也很不好,郑家不是开饭铺的吗?为何生计会如此的艰难?”贞娘问道。
“哪里是什么生计艰难,她那两个兄弟都不是好东西,两个嫂子也刻薄,便是几个侄儿侄女,也都是白眼狼,要知道,她兄弟家的孩子哪一个不是她抱大的,可如今都成人了,可有哪一个给她点福气享享,以前郑老爷子在的时候,两个兄弟还顾忌着点,前不久郑老爷子走了,这郑腊梅就成了她大哥饭铺里的烧火婆子,家里的脏活累活,全是她一个人干,真是太刻薄了。”一说起这郑氏,赵氏是一脸不平的道。
一时间,屋里只有吃饭声,便再没有别的声音了。
好一会儿,李老掌柜的才道:“景福媳妇,我看你有空便去看看腊梅,有什么需要的就帮衬一下,总归是咱们李家误了她。”
“也不是没人帮,这邻里瞧着她辛苦,平日里也多会帮把手,可别人越是帮忙,她大哥大嫂就越不待见她,还说她故意装苦相博同情,背地里更是恶待她,几次三番后,大家也不便伸手了。”赵氏又是愤愤的道。
“真是岂有此理,哪天我倒要去找郑大郎说道说道。”李老掌柜沉着脸把手上的筷子拍在桌上。他跟郑老爷子也算是交情深厚的,郑家大郎算是他的晚辈,教训他一通应是没有问是题的。
“行了,你说道他,那他回过头还不是找腊梅出气,腊梅岂不更没好日子过了,就这么着吧,这都是命。”吴氏叹着气道。
于是一顿饭就没滋没味的结束了。
贞娘有些恼懊,是她起了一个不愉快的话题。
“你啊,哪壶不开提哪壶。”赵氏没好气的点着贞娘的额头。脸色也有一片郁色。
贞娘不好意思的笑笑,却道:“娘别担心,咱们不能明着帮,可以暗着帮嘛,多关注一点。总是不错的。”
今日那郑氏为她出头,她记得郑氏的好。
“我是担心你。”赵氏拍了拍贞娘的胳膊。因着田本昌跟言公公义女的亲事,贞娘的话题又被人重新提起,这街坊邻里的,怪话也不少。
“娘,不用担心,大哥可不是郑婶儿那兄弟能比的,再说了,我有制墨一技在手,便是到哪里都有一碗饭吃的。”贞娘劝着赵氏道。
“嗯,好好跟你爷爷学。”赵氏又拍了拍贞娘,本来她是不太同意贞娘学制墨的,那毕竟不是女儿家做的事情,可一想到郑氏,赵氏不想女儿布郑氏的后尘,这会儿倒是觉得该学,必须学。
“嗯。”贞娘点头。
接下来几天,贞娘便日日跟着自家爷爷,开始系统的学习李墨制法。
“李墨是以松烟闻名,这取松烟必须造窑,咱家没那条件,你可以取油烟煤,然后去墨坊那边的换松烟,一斤油烟可以换下品松烟好几斤呢,中品的也能换两斤。”李老掌柜的道。
“嗯,我晓得。”贞娘点点头,烧窑取松烟,收集松烟的是一根根竹管,轻的烟会飘的最高,因此,就会停在竹管的最远端,而粗重的烟煤就会在最前端,这样,一窑下来,就自动形成了,下品,中品,上品三个等级松烟煤。
当然,若是换上品的松烟的话,几斤油烟也换不到一斤。
于是接下来一段时间,贞娘开始枯燥的取烟生活。和墨的烟煤不是一天两天能弄出来的,起码也得积累个月余,这还是少的。
若是真正的墨坊,便是用年把来积累烟煤也是正常的。
这个过程是很枯燥的,但贞娘过的很充实,再加前几天家了领了蚕子来了,每日里采桑喂蚕的,竟是忙的脚不沾地。
每天早起干活,忙到累了,洗把脸倒在床上,一夜到天明,却也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