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张博士这个人,吃软不吃硬,偏偏后台死硬。那些乱七八糟的鬼主意,最好少打!你们先想想是否扛得住朱莹,再想想是否扛得住葛先生,”
撂下这番话之后,张琛这才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一面走还一面对旁边的张武和张陆说:“快一点,今天要赶几个场子,别让陆三胖那家伙抢了先!这家伙明明要去九章堂,还要来掺和咱们半山堂这档子事,真黑心!”
赶几个场子这种说法,张武和张陆听着不过对视一笑。
而刚刚那些才刚被张琛恐吓过的纨绔子弟们,则是震惊失语了。
听这话,这姓张的三个人是一路,陆三郎是另外一路,两拨人分头赶场子似的奔波,这是真的准备把满京城挂着个监生名头不务正业的贵介子弟们一网打尽?
刚刚因为出言不逊,被先后打翻在地的两个人痛苦呻吟,而一旁沉默的人群中,终于还是站出了一个勇敢的人:“张琛,陆三郎是被皇上亲口称赞是天才,可你又不是他!你难道真学得进去那些让人听了昏昏欲睡的东西?”
张琛脚下步子突然一停,紧跟着,他便没好气地说:“蠢货,今后半山堂的事情,甭管国子监大司成还是少司成,乃至于那些国子博士,谁都不能指手画脚。好容易能翻身自己做主,学什么只要自己提要求,谁还乐意学什么子曰诗云,谁还乐意学那些看不懂的天书?”
当张琛三人消失在视线中时,纨绔子弟们面面相觑,随即便渐渐有人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如果真的能自己选要学什么,那国子监还是可以试着去厮混一阵子嘛!
如果陆三郎知道张琛又是打又是骂的简单粗暴,他一定会得意地将自己的做法称之为春风化雨,润物无声。此时此刻,他正在致公楼上雅座包厢请人喝茶,这一日顺天府衙并没有对外公开审理的案子,所以这个曾经熙熙攘攘的市口异常雅静。
而他笑容可掬地给几个应邀而来的贵介子弟分茶之后,这才放下茶壶,慢条斯理地说:“大家想想,皇上都震怒了,以后再纨绔下去,还有好下场吗?没有。不但没有,就连你们家里人看你们都要觉得嫌恶腻味,既然如此,何不换一种活法?”
虽说仇人多,而且长得不咋的,但有智慧的陆三郎在纨绔圈子里,其实是个挺有人缘的人。此时此刻,在他这和煦的笑容下,被请来的人当中,便只有人小小嘀咕了一声。
“可我们又没有陆三哥你的天赋。”
陆三郎如今是一听到有人说自己的天赋,他就笑得眼睛都更小了,此时也是一样。他笑意盈盈地冲人举起茶盏,算是对这变相夸赞表示感谢,随即便语重心长地说:“所以,只有我去九章堂,你们要感兴趣就去把街头那些题目抄回家试着解一解,不感兴趣就去半山堂。”
“小先生说,太祖取名半山堂,并非嘲讽我们,而是说所有读书人都只不过是在书山的半山腰,那些背后嘲笑半山堂的人,那才是真正的半桶水!每个人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优点,所以回头半山堂中,课程会分成选修和必修,就和科举必修四书,五经只选其一一样!”
见众人个个听得眼睛一亮,陆三郎又给众人分了一轮茶,随即眉飞色舞地说:“而且,除了我这个可怜不受老爹待见的,你们都不用在国子监号舍里头住。每七天为一周,每周连续上五天课,其他两天休息。至于课,每天加一块也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每天上午两堂课,每堂半个时辰,下午两堂课,每堂半个时辰,课间还有两刻钟休息。”
国子监平常可是每旬才休沐一次,每次才一天!至于每天上课……每天四个时辰!尤其是半山堂,很多时候都是严厉的老师监督你摇头晃脑读书,读一遍又一遍,脑袋都读大了!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原本已做好准备要硬着头皮愁眉苦脸去国子监的众人顿时大为振奋。
而陆三郎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们喜形于色。
“而且,小先生说了,咱们可不能学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每天都要上活动课。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总得都学起来!现在是不用学御车了,但驭马得好好学!”
“骑马射箭学不会,没事。蹴鞠投壶会不会?蹴鞠投壶不会,还可以打板球、打乒乓、打排球……别看我,反正我是不知道他说的都是什么。总之一句话,不会让你们天天读死书!”
说得口若悬河,陆三郎心中却不由得想,反正骑马射箭这各项活动,他是敬谢不敏的,他哪来的这力气!回头他和小先生好好说说,半山堂要迁就这些纨绔子弟,九章堂可不能搞这些,一天就那点时间,他节省下来多看几本算经,多做两道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