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宽啊,战事不利,朝堂不齐心,丰州民变,清流名士也开始妄议朝政,你说,我该如何做?”
“吾兄糊涂,请大冢宰恕罪。”人为刀殂,我为鱼肉,韦孝宽没有任何办法,只能示弱。
宇文护沉声喝道:“恕罪?如何恕罪?你阿兄妄议朝事,动摇民心,该当死罪!”
韦孝宽慌忙跪下。
宇文护面露讥笑,一闪而过,缓缓从大塌上站起,走到韦孝宽身前,将他扶起。
“孝宽,我欲效仿周公,一心辅佐皇帝,你家大兄如此污蔑我,我甚悲之,如若放任,这天下岂不人人皆可妄议朝事?”
韦孝宽哑然。
周公怎会连弑三帝?
可权臣就是权臣,他掌握了生杀大权,即便理由再牵强。
宇文护用一副颇为惋惜的语气说道:“当初你在玉壁之战的功绩,护住了关中大局,才有了大周的根基,别人都没有看到这其中的重要性,可在我看来,那是柱国之功。”
面对宇文护的褒扬,韦孝宽此时却不动声色。
也不是韦孝宽故作沉稳,而是宇文护近来在朝中颇为喜怒无常,行事越来越随心所欲,往往前一秒和颜悦色,下一秒却勃然大怒,让人难以捉摸。
果然,宇文护毫无预兆突然转折,厉声喝道:“我本以为你是个可用之人,可今日之事,你让我极为失望!”
韦孝宽心中一凛。
今日之事?
在杨忠府上,参与对话仅有六人,皆是亲信可信之人,唯一的“外人”王统则被韦孝宽一直带在身边,以便监视,而从王统言行来看,也不像是宇文护的人。
宇文护是在恫吓他。
“下官不知今日之事所指何事,请大冢宰明示。”
宇文护突然哈哈大笑,随即转身逼视道:“你出了韦氏老宅,马上就去了随国公府,是在跟杨忠图谋些什么吗?”
韦孝宽下跪大声道:“为臣对大周忠心耿耿,绝无任何不轨之心。”
宇文护淡淡地问道:“那你在随国公府与杨忠都说了些什么?”
韦孝宽抬起头答道:“大兄被秋官府收押,我一时没有办法,遂问计于随国公。”
“那杨忠如何回答?”
“随国公劝我卫国戍边,将功赎罪。”
宇文护眉毛轻轻一挑,转身缓缓走上大塌,冷笑道:“好一个卫国戍边,来人啊,把外面那个弓箭手带进来。”
王统被两个甲士押了进来。
“小人叩见大冢宰。”
说是叩见,行的还是揖礼。
宇文护眉头微皱。
当即有甲士上前一脚踹在王统的膝弯处,将他踹得一个趄趔,险些跪了下来,却又没跪。
宇文护不想浪费时间,声色俱厉地逼问:“行了,我问你,今日在随国公府,韦孝宽与杨忠都说了什么?”
王统心里暗呼幸运,幸亏来时路上与韦孝宽对了口风,要不然定会被宇文护逼问得露出马脚。
“回禀大冢宰,随国公劝司徒大人卫国戍边,将功赎罪,以此请求大冢宰饶恕逍遥公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