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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我们一同去吃早茶(第1页)

三十九

纯从家具城过去,那儿的女子们总是盯着纯看。他走出家私城,过天桥,再走进商场。。迎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走过去。小刘站在食档那边盯着他笑。但他的脸上总是严肃,总是有着浓厚的忧郁。他并没认真地看小刘,也没迎着她走过去。不知为什么,他偏偏避开小刘,从扶手电梯那边走过去了。

人世总是闹麻麻,尤其商场和公路上,总有那么多喧嚣声。不过到了有空调的地方,不再躁热了,方可得到一点安静。然而,纯刚到写字楼坐下,左右那些扰人心烦的歌声又响起了:我的爱赤裸裸……爱你爱得赤裸裸……只有深爱着的人才能感觉……纯不明白现在这些人究竟怎么了,整天在嘴上喊爱,喊得口干舌噪,喊得非常恶心,整个就是烦,烦死人了!可实际生活中,他们却缺乏真爱。左右和那个藤,也是缝场做戏。藤,这些天好像隐匿了。她拒绝了恶果的引荐,却要亲自去寻求。她终于又寻得几个富翁,几个有钱人。她每天和他们约会,赶场一样,约了这个立即又去见那个。她知道那些有钱人也是和她做戏。她也乐于和有钱人做戏。当然,左右和她做戏,她也不会断然地拒绝。她的理由是,他们各有所长。有的有钱,有的年少,有的高大英俊威猛。当然,这年月不会看上谁有才华。才华算什么?一个再有才华的人没成为比尔盖茨都是穷人。所以哪怕做比尔盖茨的女朋友,俗称情人,也不要去助生第二个比你盖茨,因为那是一件非常费力不讨好的事。不过,有多少爱都可以接受,倒仿佛是当今女子们的一大进步。

藤要到临市去了,前些天左右便给她送鲜花。其中有无忘我花。但藤并不识花。李表问那是什么花,藤说:金枝玉叶。猴子问:左右送你的吧?藤说:小果果男朋友送的。女人惯于撒谎,男人们也不常追究,再说与自己有何相干?其实人们也都知道,那位当地的中学生也只是和恶果做戏。他哪儿会给她买什么花?不过为了嫁给当地的有钱人,总巴心巴肝地讨好,也总在做着幻梦。对于一个人爱做梦,并不值得厚非。可是一个人脱离实际,常常做一些没谱的事,自己有时也会觉得可怜。所以恶果,常常也总是自怜的情状。

终于挨到下午六点钟,纯打了卡回去,算是逃脱了左右那些干涩的爱的噪声的烦扰了。回到二奶村,能听到广场音乐,是萨克斯独凑之声,那么悠扬,那么辽远,而又那么深入人心,如甘泉滋润着人的魂灵,可见这城市在怎样减轻人心的躁动骚乱不安,真地要打造一座文化城市,让社区的二奶们也变得有文化品味。当然,那个村不光有二奶,还有更多依附原住民生活的老人们,也有依附二奶们生活的外地人,以及幼小的少年们。纯净的音乐的熏陶,一定能让人的精神得到升华。

第二天,纯正到西城区去。西城区算是南市的卫星城,相当北方一个县城的规模。西城区的楼舍建筑并不是很高。城内的环境还算优美。纯有个朋友在西城区,叫齐田。纯并不是要去拜访她。他去见两个客户,一个叫徐苑,一个叫刘芳。两个女子都是大美人。大热天,纯到她们那儿早是一身湿衣一身汗。不过两位美女都很热情。她们办公室有空调,不必为纯用电风扇吹风,茶,她们倒也热情地沏了。尤其刘芳,还特地叫人去买了西瓜。她盯着纯:我对你还是够好?只是用不用你的产品和服务,我没法做主,全部得由老板定夺。纯说:只要你竭力推荐,用不用我们的产品我们都应该感谢你。刘芳说:我会竭力推荐。好了,今晚我请你吃饭得了。如果老板不用你的产品,我也卸了这份情债。

纯盯着刘芳:你是要我请你吃饭吗?那我现在就请你!刘芳嘘一声,压低声音说:我们这可是廉政公署。这回我请你,下回你请我。我们实行AA制,也算不是你贿赂我了。纯说:那今天就免了,因为我实在太忙。刘芳道:看你,一个女孩子的邀请也谢绝,是不是有点不够礼貌,太过份?纯说:我可是个懂礼貌的人。一面说一面站起来:我们两个说再见吧!我尊敬的客户!刘芳笑:留不住你,只好送你到门口。刘芳把纯送到楼下,抓住纯的手用力地捏着,说:后会有期!纯道:谢谢!做个再见的手式,转过身,一步一回头地离去。

纯没想到出来会遇上齐田。纯去赶公车。突然一个女子立在面前,纯抬头,便是齐田。齐田着黑色短裙,上身是白衬衣,要不是把头发染成金黄色,看上去还像个中学生。她像所有以另类标榜的女孩一样,肩上钭挎个长绳小包。她静静地站着,抿唇盯着纯。纯一愣,站住。齐田说:正想你呢,就遇上你了。纯道:齐田,你是不是把许多问题弄错了?齐田还是噘嘴,说:什么问题啊?纯说:记得我们才见过一次面吧?齐田说:许多人认识前从来没见过面,可是他们后来成了夫妻。纯想笑,却没笑出来。齐田说:好了好了,到我家里去吧。我请你到我们家后花园去摘荔枝。

齐田家的后花园圈着一座小山。满山除了荔枝树,还有别的风景树。另外还有石级,有草坡,风景如画,犹如规划得很好的一个公园。可是比公园幽静,除了鸟儿,没别的人来往。园内的荔枝树不高,就站在树下摘一颗吃一颗。一种叫妃子笑的荔枝,据说是当年扬贵妃喜欢的品种。纯随便摘几颗吃,算是尝鲜,也算是了足齐田的心愿。纯虽生性浪漫,却又非常自爱。他和齐田一同沿石级游走到有几块巨石的山顶,便说回去。但是,齐田不让他回去。齐田在那些浓密的树荫下拥住了他。齐田说:我们在这石上坐一会儿吧。齐田拥住纯,纯不得不在身边那块巨石上坐下。齐田在纯的脸上亲了一下。纯以为脸上粘了口红,便用手去揩。齐田禁不住咯咯咯笑。

我想到你的公司,和你一同上班,齐田说。纯道:那不是我的公司。齐田道:我明白。可我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要不你辞工,到我爸爸的公司来,我们两个每天就在一起。齐田盯着纯。纯抬起头,把目光投向别处:为什么我们两个要在一起?齐田道:你说呢?纯说:我想这不可能。齐田问:为什么?纯不语,齐田又问:为什么不可能?纯说:我们两个差得太远了。齐田笑,说:我两人有差异才好呢。未必两个人要一样?两个人应该有差异,我记得这是你说过的话。纯想:我什么时候这样说了?但纯并不说话。齐田突然回头,再要亲纯。纯这次却有防备,一下把她的嘴捂住,把她的嘴和自己的脸隔开了。齐田说:嗯,让我亲你一下嘛!纯站起来,说:我们走吧。

纯要回去,齐田还是不肯让他走。她拥着他,说:好难见到你,怎么轻易就让你走了?后来,他们到了花园内那栋别墅。齐田把纯推坐在沙发上,纯并没反抗。齐田盯着纯:你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不好玩?纯说:我要回去。齐田道:天黑了,你回去还能干什么?纯不再说话。他不愿意和这些女孩子聊起自己的事。她们不懂,对自己的事也不感兴趣。她们只知道谁谁有钱,并不愿意去弄清那些钱是从哪儿来。她们和自己是决然不同的两个世界的人。纯不喜欢和她们胡搅蛮缠。但是齐田不让他走,她把门反锁,纯一时也没办法,只好呆呆地坐着。齐田说:和我不好玩,我给你叫个洋妞。于是齐田打电话,把一个叫呼的女孩子叫了来。呼不是南市人,连中国人也不是,至于呼究竟是哪个国家的女孩子,纯没问,齐田和呼自己也没告诉纯。只是齐田说:呼的父亲已在南城区的海上工作十几年,是一位专家,至于什么专家,哪方面专家,纯没问,她们也没说。呼进来时,齐田问呼怎么样。呼反问齐田:什么怎么样?齐田道:你怎么不懂?呼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齐田高声叫:猪!我说你真是猪!除了说人我还会说你?这时呼才又认真地看纯,然后说:oK!这个人非常有个性,生活和事业上都有自己的主见,谁也不能更改。这个人成功也就在这些方面,如果失败了,因原也是这些。所以,一般的人难以驾驭,恐怕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因为我们都不能征服他、、、、、、尽管齐田也觉得呼说的极是,但她却生气道:行了行了!我看你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呼打断齐田的话:我不是狗,也不是大象,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你这不是对我要求太过份了?齐田笑:说你是猪你还真是猪。呼道:我觉得你们中国人非常奇怪,为什么有时把人说成猪?未必你们真地把人和猪分不清?呼瞪大眼睛。纯也禁不住笑了。齐田咯咯咯地笑得很响,说:看来我今天是找对猪了。幸而我没叫牛或马来。呼更加莫名其妙。齐田道:行了行了,领我的黑马王子去吃饭吧!呼指着自己的鼻尖:我领他去?齐田说:你还没那命,再修几十年道看有没这福份。呼不由耸耸肩,问:哪个餐馆?齐田说:去了就知道了。

他们去了一间川菜馆。当然是齐田开车去。齐田是在大学和社会联谊活动中与纯认识。但那以后一直只是电话联系,再没见面。多半时候是齐田给纯打电话,而纯总是很忙。齐田已在去年大学毕业。目前挂着父亲集团公司属下一间地产公司财政总监的职位。父亲给了她一辆车。她权利当然不小,可也没多少具体的实事要做,就是轻闲。呼在一间中国人开的公司打工,另兼一间职业培训中心的外语教师,说是学习学习,也暂没回国去就业,因为她大学在中国读完,也算是留学。

齐田把车停下,呼道:我就知道是这儿。齐田反诘:不喜欢这儿?呼说:不喜欢,可是我的反对无效!一面扮鬼脸。齐田笑:你的反对当然无效,因为你从来就没有过正确意见!呼道:不是吧?我也不知道谁在什么时候剥夺了我的话语权!齐田不语。因为三人已进了那间叫川味园的餐馆。服务员备了茶水,呼抓过菜单便点了三个菜:沸腾鱼片、川味园一口酥、石头烤牛肉,然后扔下菜单,说:我知道你每次最喜欢这三个菜!齐田又想说:你真是猪!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笑着又点了水鱼,油泼虾,水煮白鳝,再要了一支红酒。呼说只喝一杯,然后把杯子藏了起来,齐田并不劝她,她的目的也只在于把纯陪好。最后齐田买单。呼说:我可不可以买一半?我们历来都是AA制。齐田又想骂她猪。因为她从纯的脸上看到了尴尬,纯差点也要抢着买单了。但齐田忍着。齐田依然笑,说:纯是我客人。呼道:那他也算不算我的客人?齐田的脸沉了一下,但她立时又开朗地笑了,说:下回吧下回吧!下回你不买单我也要叫你买单。呼道:一言为定!并和齐田拉勾。

晚饭后,两个女孩子要去跳舞,纯却不愿去。最后他们去了公园。呼道:我去当电灯泡?没人理呼。但她接着又说:行了行了,我今晚当电灯泡当定了!齐田道:你本来就是电灯泡!呼盯着齐田:我可不是自己来的。是你叫我来当电灯泡。齐田不语。呼盯着齐田:那我回去了?齐田仍不说话。纯道:一起玩吧?呼说:我今晚当然只有和你们一起玩了。她把我叫出来,这时又赶我走?我在哪去找哥们姐们?要是找不到他们,我这晚会多么难受?

他们到公园去坐碰碰车,齐田和纯开一辆,呼一个人开一辆。她在碰碰车上招手:我要一个男伴,谁来参加?围观的人笑,却没一人去参加。呼只好不断地开着去和纯与齐田的车相碰。最后他们又玩了疯狂巴士、揽车、高空车等,夜深了他们还沿着山坳里的湖岸散步。齐田总是拉着纯的手,纯从她的手中抽出来,可是一会儿齐田又抓住了。齐田总是舍不得回去的样子。她和呼都说找个地方去玩通宵,但是纯不同意。纯要回市区。齐田留不住,只好让他走。可她和呼陪着纯等巴士,一直没等到。最后齐田招手叫了辆的士。纯上的士后,她们也拉开车门上了去。齐田说:西城88巷。司机便发动了车。

88巷是齐田家所在地。她们家在88巷有一幢八层的洋楼,洋楼后圈着那座小山,便是她家的后花园。花园里有一幢别墅,一幢平房,此外便是各样的风景树、石阶、雕塑等。纯说:我要回去。齐田道:回你那儿去?你那儿能住下我们两个女孩吗?纯说住不下。齐田说:这么晚了,住不下我们又去你那儿干什么?你是不是想要我们今夜不睡觉?纯不再说话。

他们并没直接回齐田家。她们领着纯到一间湘菜馆去吃宵夜。纯粹的湘菜加红酒。湘菜辣得很有味道。呼说:我总算领教了你们中国的饮食文化。齐田说:闭上你的尊嘴,只管吃。呼瞪齐田一眼:这不成心不让我吃?闭上我的尊嘴,我又怎样吃?齐田瞥了呼一眼,给纯加了一点红酒,两人起杯碰了碰。呼立即也给纯敬酒。齐田道:不会按中国习惯敬酒要被罚。呼好象没听得齐田的话,只管学齐田往纯的杯里倒酒。然后起杯,和纯的杯相碰,一饮而尽。

那夜呼说自己醉了,懒着不走。但是齐田叫了辆的士,把她送走了。齐田安排纯住别墅。别墅共三层楼。底楼是客厅,放着许多沙发。进门不远处是壁画屏,屏前有一个小水池,种着小叶荷。有一朵小小的荷花正在开放。室内飘散着荷的清香。齐田拉着纯的手,沿着弯来绕去的楼梯上到三楼,说:这是我平时居住的房间。她先到琴室弹了一曲《命运》。然后盯着纯说:你去洗澡。她给纯放了一池温水。纯往浴室去时她也跟了去。纯说:你不能站在这儿。齐田道:我还想和你鸳鸯浴呢。但她立即退了出去。纯轻轻掩上浴室的门。她便回到厅房看电视。

纯洗完澡齐田仍不走。纯不得不说:回你的房间吧!齐田并不看纯,仿佛被电视中的情景吸引了一样,说:这就是我的房间。齐田的声音很轻。纯说:那我今夜住哪儿?齐田道:你就住这儿。纯又问:那你呢?齐田沉默,过了很久才回道:这是我的房间,你让我住哪儿?纯说:不行!我不能和你住一起!齐田红着脸走出去,走到门口又站住,好象有什么话要说。纯问:还有事吗?齐田的脸更红了。她径直走出去,纯走上去轻轻掩上门。

齐田的房间很大,是一个四室两厅房的大套间。有专门的书房和琴房。琴房里有一架钢琴,墙上挂着小提琴和吉他,墙的一偶还有琵琶。客厅里有隔断的酒巴间。进门时齐田用两个杯子倒了少部份红酒,用手掌温热,然后碰杯,各自饮了。齐田才叫纯沐浴。现在,齐田走了,好象是被纯赶出去一样。纯躺在半圆形的大床上,盯着背投电视和音箱,也不想看节目,不想听歌。他躺在那儿发了会儿呆。感到室内的空调吹得自己有点凉意,便拉上洁白柔软而喷香的棉被,心无杂念地睡去。

翌日,纯是被齐田弹凑的一首钢琴曲唤醒的。纯醒来看时间,已上午十点钟。他立即坐起来穿衣起床。他刚拉开卧室门,齐田就立在他面前了。齐田脸面还是艳若桃花。她是一张鹅蛋形的脸,颈很长,那颈就像打了油一样,给人柔嫩细滑的感觉。她瞪着明亮的大眼睛,抿紧唇,脉脉温情地盯着纯。她的手缓慢地抬起,拥住纯。当她把那两片鲜嫩欲滴的红唇凑向纯的脸时,纯立即又用手捂住了她的两片红唇,并把她推开了。齐田当然有些扫兴。但她并不表露出内心的失落。她走进卧室,在沙发上坐下,盯着纯:怎么样?

我不明白你指什么?纯回头,盯着齐田。齐田笑,不再言语。

齐田父母都不在家,到国外考查一个投资项目去了。齐田的奶奶住在花园内那幢平房里。花园被高墙圈着,门口和园内都有保安,猎犬总是隐藏在某处聆听着园内园外的动静。纯并不问齐田家里的情况。他觉得这一切都和自己毫不相干。齐田也不过和他闹着玩而已。他洗漱后要走。齐田说:我们一同去吃早茶。

纯没拒绝。只是吃完早茶后他坚决要走。齐田说:留不住的人,他迟早总要离开。纯盯着齐田,一时不知说什么好。齐田道:我用车送你!纯做了个制止的手势:不!

纯的态度坚决。但齐田还是把他送上了公车站,看着纯上了公车才回去。她缓慢地走着,很有些失落的样儿。她不明白,纯在前面一站就又下车了。纯想难得到西城区,回头又去见了好几个客户。他不愿再给齐田增加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纯虽然知道自己这一生究竟要什么,但对于当今已经复杂化了的生活,纯总想尽最大可能地简约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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