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玛米白色的牙齿咬着嘴唇,“漂亮的阿姨没有善良的心!不是天上的卓玛!你不给我爷爷治病,我更不会把圣宫的铃铛给你们!〃
薛云的脸上一白,但刹那间即道,“行啊,千万别把铃铛给我!不然万一我高兴了,给你爷爷治得和你们圣山同寿,我可会后悔的呢!只有永远不给我,我才会决心永远不给你爷爷治病!你爷爷咳嗽吧,咳得他心气逆行,活活咳死!哈哈哈哈……〃一阵狂笑,薛云重重地摔上了门。
那门轰然关上,仿佛关上了卓玛的希望。她的肩膀一抖,抓住血月的手臂仰起脸,“卓玛没有做坏事,卓玛的波拉也没有做坏事,为什么漂亮的阿姨要骗我?为什么她要波拉死掉?卓玛的妈妈和妈妈的妈妈都是漂亮又善良的卓玛,为什么她不是?〃她的眼中噙着泪,泪光充满疑惑与不解,情急之下竟冒出了藏语来,忽地想起秦杏子他们恐怕不会明白,才解释道,“波拉是爷爷的意思。”她回头看一眼谢冷阳,谢冷阳躺在长长的靠椅上,胸膛艰难地起伏。“这不公平,这很不公平!〃一个从雪山走来的女孩子,一个和雪山一样纯洁的女孩子,一个以为一切都是纯洁的女孩子,却不幸来到这最不纯洁的江湖中。
所幸的是,在她身边不是薛云,不是缪文白,而是谢冷阳。她卓玛心目中的英雄;是秦杏子,永远想方设法让自己快乐的大孩子;是血月,一个没有了杀气的杀手。
血月低头柔柔地看她,“这里从来就不公平,为什么你是女的我是男的?〃
卓玛瞪着亮亮的眼睛,眼睛中还有晃动着的泪珠,“可是当女孩子很好啊,可以做美丽的卓玛。你当男孩子也很好啊,可以做卓玛的英雄,这没有什么不公平的啊!但是……〃她擦了一下脸上的泪水,“但是江叔就不一样了!他明明对卓玛很好,亲切地告诉卓玛这里美丽又好玩,说这里有善良的阿姨会给爷爷治病,可是怎么突然要杀卓玛,就为了得到那一只铃铛吗?〃又有眼泪滚下来了,她来不及擦去,哽咽着用纤巧的手从腰间解下其中一只银色的铃铛。
“丁零零……〃一阵悦耳得几乎带着一丝诱惑的声音随着卓玛手的晃动而在半空中飘荡。银色的饰物与七彩的衣服,让卓玛如此绚烂美丽,她的眼睛虔诚地看着铃铛,“江叔他们就是要这个么?这是为圣殿保留的祈愿铃,它藏着圣山的祝福,可以实现你任何一个愿望。〃
秦杏子几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知道她刚才那一番忿忿的话中,江叔是指江城子,而她现在手中这只铃铛十有八九就是圣堡苦苦寻觅的断鸿铃了。她为什么突然要拿出它来?
卓玛将铃铛贴在她的脸颊上,嘴角挂着灿烂而无邪的微笑,“圣山,你听见我的声音了么?我要把你的祝愿之铃送给好心的朋友们!〃她说完竟将手伸得长长的,摊在掌心的铃铛就对着秦杏子和血月,“你们救我,我想把它送给你们。〃
“啊,不是吧?〃秦杏子吓得连连退后,她可不知道西藏人这般大方。如此宝贵的东西会就这样随便送人,她猜是卓玛并没有弄清楚这只铃铛的重要性,自己就绝对不可以拿走她的馈赠,“收回去!〃她严肃地盯着卓玛,这恐怕是秦杏子有生以来眼光最“神圣〃的一回了,“收回去!我告诉你,现在你所在的地方起码有成百上千个像薛云一样的坏人在争夺这样东西!而这样东西如果到了她们手中,结果不堪设想!所以,你应该藏好它,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不要让薛云得到它!〃
卓玛惊讶地望着秦杏子,她恐怕是现在才明白自己手中握着一件多么沉重的东西。秦杏子见她用力地点点头将铃铛系回腰间才松了口气。要知薛云已经得到了束金铃和忘忧铃,若是再拿到了这只断鸿铃,按照留心遗书的提示,最后一只镜水铃就会出现。她并不知道这最大的力量意味着什么,但“一夕摇响,万劫不复〃这决不代表吉祥。
吴清水一直在默默地看着这个真挚的小姑娘,见她将断鸿铃收好了,“其实薛云并不能救治你的爷爷,她之所以敢说她能治病,是因为以往的病人都是老夫帮她治的。〃
卓玛眼光闪一闪,转而朝吴清水笑了,“那么阿库可以治好波拉的病了?〃
“阿库!〃吴清水一愣,“什么?〃
卓玛脖子一缩,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阿库就是你们汉语的伯伯,是阿爸的兄弟呢。父亲的姐妹叫做阿妮,我以往可把薛云叫做薛云阿妮,现在可就叫不得了,谁的阿爸能有这种坏心肠的姐姐?她才不是呢!〃说着快乐地搂住了吴清水的手臂。这一番亲昵的话显然是她已将吴清水当作了她阿爸的兄弟了。
吴清水温和一笑,“你应该呆在你的家乡,这里太危险了,听说你家和圣山丹巴寺的喇嘛们是世交?〃
卓玛点点头,“我可不能离开我的察隅曲住在这里!当然要回去的!〃她抿了抿嘴,眼中多出一丝怅怅的记忆,“卓玛的波拉是给丹巴寺做殿檐的铃铛的。每一只旧了的铃铛都要交给波拉打磨,每一个坏掉的铃铛都要经过波拉的祈祷才埋葬,然后再做新的铃铛,传达神灵的祝福!波拉应该把手艺教给阿爸的,可是阿爸为了保护阿妈不让山狼伤害,结果被咬死了。连骨头都没有留下……阿妈生下我就死了。波拉说他们是为了我才死的,以后波拉就天天咳嗽,咳得好厉害……连丹巴寺的丹增也没有法子救波拉了。所以才相信了江叔的话。〃说到这里,她的眼中已经是湿漉漉的了,楚楚堪怜地望着吴清水,“阿库可以救他吗?〃
吴清水听完卓玛的道白,想来她爷爷应是忧郁成疾,再加上年老肺虚,病情更加严重了,但控制病情,应该还是有把握的。于是吴清水点头道,“可以,只是当务之急是如何出这圣堡,将卓玛姑娘你送回家去?〃 秦杏子眼光微微转向血月,见他面露难色,显然还未想出什么好方法。其实要说逃出圣堡,已经是个老问题了,早在薛云那次意图用剑将血月毁容的时候,她们就准备离开这里了。但是她想到更严重的问题,束金铃和忘忧铃还在薛云手中,无论她得到那最可怕的镜水铃与否,这两只铃也绝对不可以留在她手中,否则不知还会有多少无辜的钱庄无故破财,不知有多少不舍今生的人,被迫步入另一个苍白无物的来世。
若叶花飞雪伸手拍拍卓玛的肩膀,示意她坐下来。道“记得吴先生曾经说过在圣堡中有许多人对薛云不满,不知现在能不能联系上?〃
吴清水长地“哦〃一声,知道她想说什么了,从袖中取出十来块青玉为心,水纹作边的玉令道:“这些人早就联系好了,领头的是炊房人称‘南天第一瓢’的陈知,只要将这清水令交与他,手下的兄弟立刻就会云集响应,生死与共!〃
秦杏子看着那精致的清水令,微微失望,“领班的是个厨师?南天第一瓢又是什么?带着锅碗瓢盆打薛云么?〃
吴清水皱一皱眉头,“秦姑娘不可以这样小瞧陈大侠,陈大侠的兵器确实就是锅碗瓢盆一类的餐具,但是姑娘可能没有听说过钢锅绕青锋,双勺破鱼肠吧。若非圣堡要挟而被迫加入圣堡,相信陈知早就闻名江湖了。
若叶花飞雪点着头道:“确实,在舞风铃的资料中似乎提过此人的武功不错,但是莫名失踪,猜测是入了圣堡。〃她负手于背后,幽幽地叹息,“看来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被圣堡不择手段地弄到这里来了。〃
秦杏子低头玩弄着血月的衣服角,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那是,要不是在洛阳遇见血月,血月还不是要被圣堡给骗去了?〃
血月瞟她一眼,冷冷道:“那是有人意图让最讨厌的人爱上我。〃
“你!〃秦杏子一噘嘴,气忿地一甩手,险些将血月的衣摆齐齐撕下。抬头见血月嘴角微微一翘,不由来了劲,抱臂翘首道,“得意什么?〃
吴清水做了个暂停的动作,和秦杏子相处四日,他的头已经很有些疼了,虽然他承认秦杏子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给这间冰冷的房子带来了不少生气,但是他觉得这一点也不像是他所结交的江湖侠士!在这种情况这秦杏子照旧嬉笑如常,难道她不怕死?他挥了挥手中的清水令道,“你们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义士们尽管与老夫说,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惜!〃说罢按着额头准备进里屋去。对于秦杏子,他实在是头疼得厉害了。
卓玛蹲在谢冷阳旁边,睁大了眼睛仔细地盯着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