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必须要按照自己理解和定义的道路走下去,这样才是自我的一种延续。再加上被历代的夫子大儒们不断的夸张和强化,母爱不管是对是错,都成了值得膜拜和褒奖的。这更使母亲们在塑造自己的儿子上,肆无忌弹、不遗余力地奉行了完美主义。最后受害的是自己的儿子。那种强烈的控制欲和塑造欲在母亲们的思想上根深蒂固,从而使强化了的、畸变了的爱毁掉了孩子的天性。被毁掉的孩子都不能被说成是迷失,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智慧,成为了母亲的偶像和延伸。这种夸张和变形的爱情实际上还是建立在了‘私’的出发点上,其实也不能说哪对哪错,利己和利他,是个很大的问题。它影响了物种的繁衍、影响了人类的文化形成,造就了灿烂的人类文明,在哲学上、伦理上的思辩千百年来一直不断。所以我没法说这到底是对是错。可是很多同性恋的形成是和父母,尤其是母亲有重大关系的。大部分人是母亲的牺牲品,却还要终生怀抱着对母亲的歉疚。我记得有一位古代的哲人说过,整个人类的文明是个荒诞的故事和错误的逻辑结果。没有任何一个分支和门类的文明不是建立在‘性’之上的,而‘性’是自私和排它的。那就是说我们整个人类文明都错了。不过我无法对这一命题做出合理的定位和判断,但我却能有那么一点点意识和体会,谁知道是对是错呢?也许是我神经质?也许是我思维的嗅觉过分灵敏?也许是真的想大家说的那样,懂得越多的人烦恼和痛苦也就越多吧?不过,古今中外象慈禧和穆宗、德宗这样的母子之间的悲剧实在是不胜枚举,太多了,这也是个事实。”
霆看着我笑了:“有道理!看不出啊,你脑子里有那么多道道?到底是名校出来的,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哦。”我苦笑了一下:“算了吧,你别损我了,以前是知识越多越反动,现在是学历越高越变态。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怎么觉得好像学历越高的人,越为自己想得多,为别人想得少。稍微有点什么,就全想着出国了。也许是崇洋媚外?也许是洋奴主义?同性恋嘛,还好理解一些,也许是为了回避矛盾,逃避现实。但这毕竟是少数,更多的人也跟着瞎起哄。看吧,越落后越贫穷,恶性循环!培养了半天有知识的人才,全都流失了,国家和民族怎么办?只能更完蛋!我觉得中国人有劣根!无法克服的劣根!都是源于自私!没良心!眼光短浅!不可理喻!”霆看着我很激动的样子,为了缓解我的不快情绪,故意轻描淡写地笑笑:“说那么多不切实际的话题干什么?你又不是国家领导,你又不能改变现状,那么多人都活得好好的,就你自己殚精竭虑地胡思乱想,有什么用?说点我们的事情吧。还是这样来得实在一些。”
遇到红灯了,我把车停下来,看着霆:“我不这么看,我觉得这是一个人的品质问题,不是什么很高的问题。就像我们相爱一样。霆,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你可能有所体会,但你不一定完全了解。我不知道你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爱?不知道你怎么处理我们之间的爱情和关系?也许你很矛盾,没有一个清晰标准的规则和尺度。但我感觉到你在爱情上是勇敢和奉献的。不要说爱是没有理由的,不要说爱是说不清楚的。从第一开始我就知道你身上有些东西在吸引我。究竟是什么?也许是你的美丽、也许是你的阳光?都不是!是你身上的闪光点,你的奉献和忍耐,为了自己亲爱的人承担一切的勇气和精神在打动我!你知道吗?爱你需要勇气和决心的!在决定爱你的那一刻起,我已经做好了经受磨难和考验的准备。你的品格和意志其实闪烁着一种智慧,一种超越很多平凡和庸俗的智慧。就是它吸引我,让我做好了如同‘飞蛾扑火’般坚贞和执著的准备。在我看来,只有这种懂得为别人着想和奉献的人,才能够明白爱情,才配拥有爱情,才可以尽情地享受爱情。我坚信,和你在一起我会幸福,我会找到我的另一半,会拥有真正意义上完整的自我和人格!这就是我对你的爱情。知道吗?霆?也许我是自私的,也许我是昏了头,但在我看来,现在在这世界上,只有你才是值得我爱的人,值得我为你奉献和癫狂的人,值得我为你喜、怒、哀、乐的人!爱你是辛苦的,这是注定的!因为你太出色、太优秀!但我不后悔!”
霆咬着嘴唇,脸憋得通红。他垂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着,总让我心动神驰,想入非非。红灯变绿了,我排在人家的后面慢慢往前蹭。霆把墨镜从脑门上摘下来,在手里摆弄着:“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我,”我把脸转过去看着霆:“说过什么?”霆很认真地、努力地回想着:“我妈说过,为自己爱的人忍受一切,不要表白和计较收获,这是一个人能够具备的最伟大的情怀。”霆有些哽咽了,但他忍了忍,还是靠在座椅的靠背上说出来了:“我妈还说,我爸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僵住了,一时间想起好多好多。在后面的司机不断地鸣笛和叫骂声中,才回过味儿来。我赶快启动了车子,用很轻的声音和安慰的语调说:“我听孙阿姨跟我讲过了,她还说她的儿子是她毕生的骄傲!她的儿子也具备这一点!她为她的儿子感到幸福,也预言说你一定会幸福。”
慕霆 (46)
霆愣住了,很紧张似的问我:“什么时候跟你说的?还说了什么?”我不愿意霆心里存着个疙瘩或者误会,所以赶快解释:“别的没说什么了,就是孙阿姨住院的时候,有的时候你不在,孙阿姨就要我和她聊天。其实都是些家常闲话,没说什么的。”霆轻轻地“哦”了一声,然后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我。我知道霆一定不相信我和孙阿姨只说过这些,他一定认为还有更多的话我在瞒着他。而实际上,我也确实有更多的话在瞒着他。我知道霆对他的妈妈非常好,如果我告诉霆,他妈妈死之前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并且知道了他在深圳所从事过的行业,那他一定会陷入无尽的痛苦、歉疚和悔恨之中。现在的霆情绪和精神刚刚稳定而有所起色,我不愿意让他再经受这些打击和没有必要的压力。霆没有说话,看得出来,他有些伤心,可能在思念他的妈妈。我尽量小心翼翼,不愿意打扰霆的思念。我知道,思念虽然痛苦,但有的时候却也是一种幸福。
车里的气氛有些死闷,但我实在不愿意、也不忍心打扰霆,所以就一直没有说话。在经历了将近七八分钟的沉默之后,霆突然间重重的叹了口气。我很紧张的回过脸来看霆,不知道他的心情怎么样了,所以急于从霆的表情上看出点什么来。我看霆的时候,霆也在看我,那种眼神真的让我毕生难忘。那是一种充满了忧郁的、惆怅的、仿佛生离死别般哀伤的眼神。这眼神透着一种阴森森的寒冷,让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霆看着我说:“我现在除了你,什么都没有了,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霆的话没说完,就低下头去翻手里的画册。我知道霆要说什么,但我却不能说出来。霆除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当然我就成了霆唯一可以支撑自己精神和希望的支柱,成了霆唯一可以信任和依靠的人,成了霆的全部生活信念和乐趣。但我不愿意这样说出来,也不愿意让霆感觉到我知道霆在想什么。因为霆有着比一般人还强烈的自尊心,上一次霆离开我,就是被别人利用了这一点。我给霆太大的压力,让霆的自尊跟自信受到了最为严重的挑战和刺激。所以我干脆装傻,至少是不挑明,这样霆也许好过些,我也就高兴些。
为了缓和气氛,我放起了音乐。那是凯利。金的萨克斯风,旋律很不错,还算轻松优雅。霆继续翻着画册,但是情绪是要好得多了。我故意闲闲地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试图让霆高兴起来:“颐和园是用北洋水师的军费修的,你知道吗?”霆点点头:“知道。”我故意笑笑,虽然很干,但已经很尽力了:“当时李鸿章是北洋大臣,醇亲王奕寰一心想要建立强大的海军,抗击外辱,再展八旗入关时的雄风,所以一直很支持李鸿章搞北洋,办水师学堂。慈禧太后曾经派他巡视北洋,但同时派了李莲英跟随伺候。表面上是伺候,实际上是要一探北洋的虚实。最后,慈禧再次因为私心的缘故,暂时挪用了北洋购置战船、开办学堂培养人才的经费。其实当时慈禧太后也不是有意侵夺这部分经费,想借着后来光绪的大婚、以及四川盐茶道、粤海关道、江宁织造衙门和各省的报效银两,再加上外国银行的借款,填上这个空子。可后来却亏空越来越大,弄成个无法弥补的大亏空。不管怎么样,她挪用海军经费建立了自己游玩巡幸的离宫别苑,是既成的事实,无法改变了。后来醇王重病了一次,差点死掉,慈禧和德宗亲临视疾的时候,醇王无限伤感和牵挂地嘱咐德宗,只要一有机会就要重兴海军,以抗外辱。还把他巡视北洋时候慈禧亲赐的一柄如意交付给德宗,以示警告重兴海军迫在眉睫之意。遗憾的是没过多久,日本就制造了旅顺大屠杀的惨剧。北洋对日作战之后,几乎全军覆没,大清元气大伤。国本从此动摇,帝系一蹶不振了。不过那是光绪二十年的事情了,应该是公元一八九四年吧。”
霆很惊异于我超强的记忆力,用一种把我视为另类的眼光开玩笑似的看着我:“你怎么对那段历史这么了解啊?”我看霆的情绪好像已经完全恢复了,所有的不快都好象过去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今天的行程和它的历史背景上来,就放心多了,语气也就平和多了:“那是当然了”我开始不无骄傲地臭显摆起来我过去辉煌的经历,“我上学的时候,没有别的特殊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看书。不管什么书我都喜欢看,一天不看书我就觉得空得慌,没着没落似的。我大二的暑假,曾经在颐和园当过导游哦!不要小看我!我对那段历史的熟知程度,加上还算不错的英语口语,在那帮导游里面也算是相当出色的了。你今天算是找对人了!你知道不?那一个暑假,我挣了一千二百元外汇券的小费。诶,不算工资哦,单单是小费哦!那可是我第一次挣钱啊!一千二百元外汇券啊!可够我爽一阵子的了。我记得我到燕莎买了一台可以调焦距的全自动照相机,日本原装进口的,你看我现在相册里的大部分照片就是那台机器照的。效果多棒?是吧?在我们学校时候,还有毕业时候的那些都是。”霆一会儿翻翻画册,一会儿笑嘻嘻地看着我,最后跟我说:“不要自己夸自己了,”我抢着辩白:“真的!我说的可都是真的!没糊弄你。”霆笑得特别开心:“你就是再出色,我也不会付导游费的,更不会付小费。所以省些口水吧,别夸了。”霆终于风趣地开起玩笑来了,看见霆开心的样子,我心里也轻松开朗起来,看着车窗外往来熙攘的人群、车流,发自内心地笑起来。
我想起来,原来在颐和园当导游的时候,认识好多好多工作人员,现在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就对霆说:“以前在颐和园当导游的时候,我认识里面好多人呢,不过这都多少年了,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要是在的话就好了,说不定咱们能把门票免了。”霆笑了:“张振宇同志!你真好意思说啊?你是不是少那两个钱啊?刚才还侃侃而谈这个‘私’,那个‘私’的,你这就不算私啊?”我眨眨眼,狡辩道:“这不能算是我的主要动机。我其实是想证明一下我确实在颐和园当过导游,确实认识很多人。算了,不谈这个嘛。”我开始耍赖皮了。霆笑得特别阳光,摇摇头,无可奈何似的叹息一声:“唉!你呀!我就不说你什么啦,自己考虑吧!呵呵……”我们已经到了四通桥,距离颐和园还有很长的距离,所以我又开始东拉西扯地和霆聊天:“唉?你听说过姓寿的吗?寿命的寿?”霆万分疑惑地摇摇头:“不了解,没听说过。”
我就说:“颐和园里有一座大戏台,特别高大,它比故宫宁寿宫里的大戏台,还有承德避暑山庄里的大戏台都要高大。虽然都是三层,结构也相仿,但都不如颐和园的这一座宏伟。颐和园的这座戏台被命名为‘德和园’,是慈禧晚年主要的娱乐活动场所。也是京剧发展的重要标志。不过,德和园跟故宫里的‘钟表馆’、‘珍宝馆’一样,是要另收门票的。里面的工作人员全部是穿戴着清代的宫廷服装为游人讲解服务的。我在颐和园打工的时候,德和园有一位大姐姐,对我特别照顾,人特别好。因为我是外地的,又是学生,所以总是在各个方面保护我。她就姓寿,而且她们家住得离颐和园特别近,是老房老院儿。记得她还养了一只猴子呢,那猴子特凶,但是最爱吃玉米。你给它玉米,它就不凶你了。我也觉得好象汉族里应该没有姓寿的吧?而且她们家又住在颐和园附近,老房老院儿的,我寻思她也许是旗人?当时没跟她打听。这一晃都多少年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她还在不在?问问她,到底是不是旗人?”霆一直很认真地在听,皱着眉头顺着我的思路在想。最后也特别感兴趣地说:“我觉得她一定是旗人,谁说不是,我敢跟谁打赌。就是不知道她还在不在了?你上大二的暑假?都快四年了啊!谁知道那儿有什么变化?对不对?但愿她还在吧。”
我开始给霆指点路过的各个高校和标志性建筑物。人民大学、民族大学、北京图书馆、大运村、北京大学、清华大学等等。霆一直目不转睛地看着,向我问这问那,眼睛里流露出向往和羡慕的神情。从清华西门,我们就折而向西了。我指着路北的仿古建筑大门说:“看!这就是圆明园新建的大门,里面可比颐和园大多了。遗憾的是被英法联军烧得一塌糊涂,除了石头,什么都没剩下。现在恢复了一些景观,我觉得到不如不恢复来得好,勿忘国耻嘛!人家别的国家都有一个国耻日,咱们除了国庆,搞得热闹非凡,国耻却无人提起。也许是咱们近代史上的国耻太多了吧?虱子多了不咬,债多了不愁。中国人好像无所谓了。”霆没搭腔,只是看着圆明园的大门,流露出无限惋惜的神情。有走了一会儿,霆问我:“还有多远啊?快到了吗?”我说:“快了,就快了。前面就该到西苑了,过了西苑,没多远就是颐和园东宫门了。你能看见一个大牌楼,底下改了一个很大的停车场。那个牌楼就是‘涵虚’牌楼,是颐和园的标志。以前老百姓在涵虚牌楼一百五十步以外就要禁足了,不许靠近的。有绿营和护军把守的。我们不从这个门进去,从北宫门进去比较好。这里人最多了,因为靠近仁寿殿和慈禧的寝宫乐寿堂。咱们有车,不好停车的,要等很久才有车位,而且比北宫门的车位贵。以前是这样,现在我想还应该差不多吧?”霆点点头:“嗯,那就北宫门,听你的。你说怎么着就怎么着。”
我们顺着东宫门北边的道继续往西走,边走我边对霆说:“你看见这边的墙了没有?这就是颐和园的围墙,墙里面就是颐和园。你看这个山坡,就是万寿山的后山坡,这里的很多古松柏,都是乾隆年间移植过来的,历尽沧桑了。遗憾的是这些树不会说话,不然真的可以听听它们来诉说中国近百年来的屈辱史。”霆很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