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街道积了厚厚一层雪,几乎没到大腿,家家户户窝在家中烧炕取暖,大街上不见多少行人。
“雪厚三尺路难行,今年怕是凶年……”陆院判撸着胡须,望着窗外一脸忧虑。
都说瑞雪兆丰年,但若下得太狠则是凶兆。
灾祸易滋生流民扰乱纪法,畜牧容易冻死,防寒不当的百姓也一样,尸体横陈细菌繁衍则疫病流窜,若是雪期延长,来年越冬作物遇上春雪,则会夭折土中……好在朝中很快有了对策,一道道紧急的命令颁布下去,各地灾情很快有了缓解。
这么大雪对上班族也不友好,天还没亮,苏长音就揣着暖炉蹭着自家老爹的轿子,迷迷瞪瞪往太医院上值。
好在往大理寺的路上有宫人每日扫清积雪,不然真想干脆和叶庄请个假,窝在常生院的守着火盆度日。
饶是如此,连着走了几日,他的脚上也长了冻疮。
劈啪作响的火炭盆边,苏长音捧着肿成青紫色的脚丫子,用热巾子敷着溃败的水泡,疼得龇牙咧嘴。
叶庄看得十分心疼,冰凉大手抓过对方的脚腕,接了巾子替他敷着,说道:“干脆让你爹的轿子往大理寺停,倒省得路上受这么多苦。”
“千万别!”苏长音忙道,“若是停一遭,明个儿我爹就得抄棍子把我打死路边了!”
“他敢!”叶庄眉目一冷,手上动作因着重了些。
“嘶!”苏长音呲了呲牙,另一只脚下意识抵上叶庄的肩膀,“轻点!”
如今他面对叶庄已经没什么畏惧,甚至还十分大胆地将腿架在对方的肩膀上,叶庄瞥了一眼耳朵边白嫩嫩的脚背,不说什么,放轻了动作,到底没再提停轿子的事情。
热敷完上了药,叶庄起身洗了双手回来,弯腰伸出双手将他抱在怀里,往一旁的梨花木椅坐下。
苏长音还没反应过来,锋锐下颌便搭在自己脖颈处,很快耳边就响起了均匀的呼吸声。
苏长音:“……”
又来了。
这是入冬后对方养成的习惯,逮着机会就瘫在他身上打瞌睡,浑如一条没骨头的蛇。
平日里瞧着渊渟岳峙,私底却判若两人,上次发烧吃药得人哄,冬天到了干脆赖着起不来,格外娇气。
也不知道那些畏惧叶庄凶名的大臣们见了会怎么想。
不行,不能这么惯着他!
苏长音肃着脸,回头想和叶庄长篇大论保持形象的重要性,然而刚转过头便猛然对上一张睡意酣然的侧颜,喉咙里的话一下子卡壳了。
叶庄长相本就极其俊美,近距离看更是不得了,鼻若悬胆、眉山挺拔藏锋,让人第一时间就联想到冷雾中行于冰山的皓月。
即便是在睡梦中,透出来的气质依然有让人折服仰望的冲动。
唯一反常的是他的唇,形状姣好,是淡淡的粉色,一看就很软……不止想到什么,苏长音面色一红,连忙转移开视线。
这一转,就落在那双线条流畅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