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身旁小太监小心提醒,那一刀下去险些将骨瓷划花了。
纪烨晁轻笑,继续低头雕琢那一条线:“如何?”
那寿桃雕琢得栩栩如生,从近处看去甚至能看清上面细细碎碎的绒毛,桃尖儿白里透红,很是让人垂涎欲滴。
纪烨晁很满意。
骨瓷是他学的满意的一门手艺,当年在州县时他也是靠着这个稳住了栖身的世家,最后将其一网打尽。
那些人私底下嘲笑他,哪有被送出汴京的太子,迟早会被废掉。
可他不信,走出汴京又如何,他能出来往后也就能回去,天下是纪氏的天下,东宫太子的位置他也不会给任何人腾出来,这骨瓷一开始也雕琢不好,后来廷尉府送来了几枚头骨给他练手,是以这才越发精细了起来。
小太监点头哈腰:“太子殿下的手艺自然是极好的,那边又送来了一些骨头,太子殿下可要再练练手?”
纪烨晁又雕琢好一笔,目光像是刀锋般锋利:“可有其他人看见?”
“不曾。”小太监连忙摇头。
东宫太子以人骨练手,这样惊世骇俗的事儿谁敢传出去。
小太监又说:“只是路过崇明宫的时候,皇后娘娘问了一句,奴才忽悠过去了。”
“如此便好。”纪烨晁点点头。
沈氏不能再不得父皇欢心了,这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事情,那个位置他势在必得。
想到这里他只觉得一股麻劲儿直窜到脊梁骨。
眼前这寿桃瞧着越发水灵灵的了。
他将外袍扔在椅子上,手指摩挲着寿桃,冰冰凉凉的温度着实让人清醒。
良久以后,纪烨晁开口。
“安乐殿那女使可是不接东宫递过去的橄榄枝?”
小太监低头行礼,随即道:“说是不侍二主。”
纪烨晁又有些出神,廊下姹紫嫣红溜进几缕幽香。
“那就是她自找的了。”
待听见细碎的脚步声走近,顾崇之将鱼食随意放在桌案上。姜藏月让宝珠上了一些点心吃食。
隔着凉亭一道素色纱帘,她也让宝珠退下了。
起了风,帘子晃动如水面波纹,青年将绣春刀搁置在架子上。
“青衣。”
姜藏月看向他,走近:“顾门主。”
她神情淡淡,也在凉亭坐了下来。
顾崇之翘着腿,道:“沈子濯被押进了暗刑司。”
“知道。”
“你与他来往,牵扯上永乐坊买卖官员一事,可知情?”
“知道。”
他看着这意园的一草一木:“你这样做无异于虎口拔牙,为何不找我拿消息?”
消息?
四门十金一道的消息她现在属实买不起,且顾崇之前几日那话不就是在划清界限。
姜藏月眼睫微动。
“顾门主既然在汴京隐藏身份,想必也是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我既脱离四门,事事再求多有不便。”
她眉眼在灯烛下淡得像远山被雨水洗净的颜色。
“沈氏的事情我自有打算。”
沈子濯想要沈氏走得更远才能保住他的荣华富贵,这就是他的弱点。她以与安嫔的矛盾让沈氏对她付出信任,毕竟利益的牵扯才是最为稳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