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荆棘惊魂未定的从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只见半空中正有一团碧火慢慢降下,火焰包裹住一个长发白衫的女子,背影婀娜,衣袂轻扬,手中拿着一支两头如尖刺状的武器,刃尖亦是碧火跳跃,看起来又帅气又漂亮。
白衣女子悬在鬼车前方,就仿佛踩着云彩的仙女,手中长刺直指最中间那个人形的头颅,斥道:“这些日子汴梁城外百姓屡犯失魂症,本姑娘便猜到是有妖孽作怪。区区一只九头幼鸟也敢犯事,今日撞在本姑娘手里,看你还往哪里跑!”
九头鸟的翅膀被另一支尖刺钉住,一时不能动弹,在地上翻滚挣扎,发出尖厉的叫声,马荆棘听着心惊,悄悄走到白初一身边,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办?”
“先看看。”他拉着她退到一处粗大的树干之后,解开符咒,挡在眼前的树枝顿时散了开来。这一回,马荆棘将那白衣女子的侧面瞧了个清楚,凤目瑶鼻,樱唇红润,看样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显然是个美人胚子,眼色尤其妖娆,即便是瞪着一只妖怪,也是风情万种。
她只觉得心头一跳,也不知是什么样的感觉,呆呆的看了片刻,问道:“白初一,这姑娘是什么人?捉妖的?女道姑?”
白初一却摇头:“都不是。她也是个妖怪。”
“什么?”她顿时愣住了。这么漂亮这么拉风的女侠也是妖怪?妖喊捉妖,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妖怪也不一定都会为祸人间。尤其是在古代,很多妖一心想要成仙得道,就会修行积德,融入人类社会,甚至和人类友好相处……”
“听起来真是不错啊。”她盯着不远处那个白衣女子,“那这姑娘是个什么妖怪?”
“她虽有妖气,不过被人封住了真身,我看不出来。”他微微皱眉,“可是她手里拿着的武器,我曾在白家卷宗上看过,名叫‘青炎’,据说是远古时期月哭的第一位主人青桑前辈采集天火所铸,早已失传多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
他的声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这是其极少见的。马荆棘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紧紧的盯着那个漂亮的白衣女子——或许是她手里的“青炎”?她摸了摸鼻子,明知是多心了,却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在他们交谈的时间里,那个从天而降的白衣女子已经从怀里掏出几张符,一一封在鬼车四周,随后低声念诵咒语,纸符上的印顿时射出金光,交错成几道绳索,将九头鸟牢牢的捆住。女子手中的青炎刺碧光闪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法,片刻之后,人形头颅的正中慢慢浮现出一颗火红色拳头大小的珠子来。原本已经伏倒在地的九头鸟立刻又尖啸起来,剧烈的扇动翅膀,带起树枝泥土胡乱飞散。
马荆棘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她要取九头鸟的内丹。”白初一回答,“对于一些等级不高的妖怪,内丹就相当于魂魄,古代很多术士收了妖怪,就会用内丹来炼药,以求长生不老。”
“长生不老?”马荆棘顿时眼前一亮,“那你捉妖怪的时候也取内丹,不就可以……”
“事实证明那是没用的。”他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人的寿命本来就有命中注定,古往今来那么多人想炼长生不老药,又有谁炼成过?内丹只不过对提高法术有帮助,没有别的作用。”
马荆棘正想问这白衣姑娘取内丹究竟是用来炼药还是修炼法术的,那只鬼车却一阵发狠的挣扎,竟将右边翅膀挣断,整个身子挣脱了纸符设下的绳索朝前扑去,一时间黑血喷洒,腥臭扑鼻。
白衣姑娘似乎也被这妖怪的凶狠模样惊住了,闪身避开一大蓬污血,却躲不开九头鸟的左翅,顿时被扇中肩膀,踉跄了一下,从半空中落了下来。白初一见状,伸手拗下几根树枝,附着冥火咒掷出,幽蓝的火焰直逼九头鸟眼前。它受不了冥火的光,低啸一声侧身躲开,可是失去了一边翅膀,重心不稳,才飞出去就撞在树干上,重重的跌落在地。
趁着它跌倒,白初一已经三两步跑了过去,用力拔起那把钉在地上的青炎刺,看准九头鸟的另一边翅膀,毫不犹豫的刺了下去。
而那位白衣姑娘此时也镇定下来,再不迟疑,举起手里的另一支青炎刺,平平横削,碧光闪处,顿时割下了鬼车正中的头颅。
其余九只鸟形头颅立刻嘶声长鸣起来,乱羽覆盖的身体拼命的抽搐着,可毕竟根本已毁,最后还是倒伏在地不再动弹。满地血污狼籍,让马荆棘几乎要吐出来。
只见那白衣女子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变出了一支火把,正背对着他们,用青炎刺剖开那只被砍下的人形头颅,从额头的位置取出一颗血红色内丹。内丹一经离体,整个妖兽顷刻间化成了一缕缕黑烟,消失不见。
她似乎十分满意,取出一块帕子将内丹包好收进怀中,回过头来笑道:“多谢道友相助……”
可她的声音却在看到白初一之后突然顿住了,一双凤目中满是惊讶,随后那些惊讶慢慢变成了狂喜,一把扔开了火把,飞身上前,白衣舞动之间全没了方才降妖时候的矜傲冷艳。
等马荆棘看清楚的时候,她已经扑到白初一面前,伸手将他搂住,整个人都贴了上去,欢叫道:“公子……公子,你终于来找婉儿了!我知道你一定不忍心把婉儿赶走的!”
说完,还不等白初一有什么反应,便抬起头朝他的唇吻了上去。
于是一头雾水的马姑娘立刻化成了一座石像,并随着那女子毫不避讳的亲密动作化成一堆石粉,四处飘散……
白初一显然也没料到这个方才还一脸正气的姑娘会突然这么大胆奔放。她的唇触到他的唇上,很软很香,他怔了怔,急忙去推她,却触手一片柔软,吓得他慌忙收回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