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夏脑子里敏感的神经不自觉地绷了起来,他反手叩上车门,把车钥匙放进外套的口袋,下意识去摸腰间的军刀。
等到那人跑近了,他才看清来的是谁。
左三儿冲他笑了笑,以前就瘦的身材现在甚至可以用骨瘦如柴来形容。
“韩少。”左三儿的声音同样沙哑。
韩夏的心下稍微松了松,手离开了腰间,看着左三儿那副枯槁的模样皱了皱眉:“伤好了?”
左三儿嘿嘿笑了一下,把手里拎的东西捧了起来:“好了,好了……这是给您的茶叶,武夷山大红袍,权当给您赔个不是。”
韩夏瞥了一眼他手里的茶叶,嗤笑一声:“你跟我赔什么不是,你得罪的又不是我。”
左三儿的笑容僵了僵,捧着茶叶的手攥得死紧,骨节都发白。
即使他左家比不上韩家,但地位也绝不算低,而韩夏这意思显然是叫他去给一个小情儿赔罪。
左三儿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凶光,但很快又恢复了笑脸:“……韩少说的是,茶叶您收下。”
韩夏抱起双臂向后倚在车门上,朝那茶叶扬了扬下巴:“茶叶就不用了,你大哥坐在那个位子上,小心翼翼地tan了那么些茶叶酒水,别霍霍了。”
左三点了点头,勾了一下嘴角,眼里划过寒凉,在有些昏暗的光影下显得有几分狰狞:“您不要,那我改天亲自给白律师送过去。”
韩夏的呼吸滞了一瞬,“白律师”三个字重重地砸在他心脏上,他的瞳孔一缩。猛地直起身,一把拽住左三儿的领子,借着力气一把将人贯到车门上。
“你胆子肥了,敢查我身边的人。”
左三大概是伤刚好,没有一点力气去挣扎,胸口剧烈收缩几下,连着咳嗽起来,但依然笑得森森:“咳……咳咳……韩少,有韩家撑腰,我哪敢对白律师怎么样啊,您放宽心……”
韩夏皱紧了眉头,方才左三儿背着光线他看不清楚,现在他却发现左三儿的脸色苍白得像个死人,眼球突出,嘴唇泛着褐色的青黄,并且散发出一股金属的锈味。
左三儿xidu了。
警校出身的缘故,他对这方面极其敏感,他清楚,一个沉迷dup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像是潜意识里的不安,他并不想和左三儿在这里浪费时间,他不知道左三儿想要干什么,如果是拖延时间,那么他看不见白冬的时间越长,白冬有危险的可能性就越大。
“我劝你,管好自己的手,不然我一定会帮你剁下来。”韩夏松开了左三儿的领子,拉开车门接过人手里的茶叶扔进座位,然后上了车合住了车门。
奔驰s600的车身迅速地驶了出去。
韩夏一上车就给白冬拨了电话,所幸是很快地接通了,没有让他着急太久。
“你在哪儿?”韩夏问。
“还在事务所,怎么了?”白冬有些疑惑。
听到白冬的声音韩夏才松了口气,知道大概率是自己想多了,左三儿应该还没有那个胆子现在下手。
“没事儿,你在事务所等我,不用出来。”他不想让白冬因为这些破事儿提心吊胆,为了不让白冬听出些什么,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外面稍微有些冷风,出来等该着凉了。”
白冬笑了起来,纯男性的嗓音温和好听:“我一个男人,哪有那么娇气,你把我当小女孩儿啊。”
韩夏深吸了一口气:“乖,听我的。”
“好。”白冬拖着调子答应了一声。
夜里的都市灯华流彩,这些惹人晃眼的繁盛掩盖着黑抑的角落,谁都不知道那些黑暗会苟且于哪个街角巷尾。
又或者说,光芒只会在黑暗中获得永生,巨大的光晕背后永远是巨大的黑暗。
韩夏捏紧了方向盘,他太过了解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肮脏。他是巨大的光晕,他也处于巨大的黑暗中,所以不想让他在乎的人被这些肮脏而侵染。从前他在乎的是韩风鸣,而现在还有白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