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我的外孙?”老太太伸出右手,想摸摸萧太一的脸。
萧太一赶快弯下身子,把脸向老太太靠近。
“真是个帅小伙子!”老太太抚摸着萧太一的脸,“燕子,长的跟你真象。”
“他爸一直瞎说太一长得象他。”
老太太又仔细看了一眼,“也有点象——”
……
萧母与老太太有一句无一句的聊着在别人看来毫无意义而在这母女俩看来却非常重要的说不完道不尽的体已话,萧太一在一旁有时也插上一句话,哄哄两位老人家高兴。
付谢华在帮老人家拉开窗帘后,就退出了病房,为这母女两人留出了独立的空间与时间。
“妈,建平哥与真真及他俩的孩子也来看你了。”这母女俩聊了近大半个小时后,余燕才想起候在客厅中的叶建平一家子,赶快示意萧太一去把这一家子请进来。
叶建平一家自余燕与萧太一进入病房后,就静静的坐在客厅里,非常耐心的等候着。
病房中先是一阵哭泣声,后是母女两带着有些哽咽的交谈声,然后是哭中带笑的笑谈声……
叶建平与谷真真的脸色顺着屋中母女二人的哭泣而消沉,随着屋中母女二人的笑声而开朗……
都是从那个疯狂的时代过来的人,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身感同受,他俩能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屋中母女二人的悲、痕与苦,乐与欢。
而叶介之虽然无法身感同受,但他是个非常有修养、有礼貌的人,他一样毫不耐烦的安静的坐在那里。
“叶叔、谷阿姨,叶哥,我妈请您们进去。”萧太一走出病房,恭敬的对着叶家三人说。
“阿姨,我和真真带着介之来看您来了。”进入房间后,叶建平恭敬的对着躺在床上的老太太说。
“我这个老太婆得了这么个小病,看把你们这些老的小的闹得都不安宁。”老太太躺在床上,笑着对叶建平三人打招呼。
“阿姨你可别这样说,这是我们这些小辈应该的。”谷真真上前,坐到床前,拿起老人家的左手,揉捏起来,帮着老人家活动活动筋骨。
“妈,你今天这儿可真热闹,又是哪位回来看你来了。”病房外,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响起,也不敲门,直接走了进来。
却正是余燕的哥哥,萧太一从未谋面的舅舅余浩。
这余浩倒也是孝子。现在正是中国部队大调整的时期,这余浩在陆军总参处任职,每天忙得是脚不粘地,屁股不挨凳。但无论多忙,他每天都得抽出一个小时,过来陪自己的母亲聊了聊,说说话,陪老人家解解闷。
这些天,老太太得病的消息传了出去。老太太以前的战友、朋友、同事,他父亲余天生的战友、朋友、同事,还有就是以前军队大院中那些熟悉的小辈们都纷纷上门来看望老太太,多的时候一天都有那么三五波。
所以进门前,听得病房中有人与老太太交谈,余浩也没多想,以为如以前一样,都是些朋友啊或是后辈来看老太太,从没想到……
“你——”余浩一进门,却没想到,在屋中,他竟然见到了一个他熟悉之至且恨之入骨的一张面孔。虽然已有二十六年未见面,而且这张面孔已经变得有些苍老,但他依然于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张面孔属于谁。
“谁让你来的。”余浩冷冷的问,声音冷得如千年冰川上的赛冰。
“妈,你也累了吧,你好好休息,明早我再来看你,我给你做我最拿手的银耳莲子粥。”余燕理也没理余浩,将老太太扶着躺下,然后帮老太太盖好薄被。
老太太目光在儿子面上扫过,然后停在女儿的面上,与女儿的目光对在一起。
女儿的目光一如二十六年前样平静、坚毅,但与二十六年前相比,少了一分决然,多了一分包容与豁达。
老太太缓缓闭上双眼——
就让那段该死的岁月永远的过去吧——
……
一行七人走出了病房。
萧太一扶着母亲余燕。
与上午相比,母亲显然恢复了以往的精气神,脚步虽然缓慢,但却坚实有力。
一路无语。
“你不应该回来,就象你发誓那样,永远不要回来。”在住院部外面院子里,余浩止住脚步,缓缓转过身,走到余燕面前,一米八零的个头,居高临下的对着自己的妹妹,毫无表情的说。
“我没有你那样的铁石心肠、冷酷无情,连自己至亲的妹妹都要陷害。”余燕直视着余浩的目光,冷冷的说,“我既然说过一辈子不再踏进那个家门,就绝对不会踏入半步的。现在请你让开,好狗不挡路,你挡住大家的路了。”
“你——”余浩气欲绝。
“浩子,你敢欺负燕子,丑话说在前面,到时别怪我们跟你过不去。”见余浩一幅见深仇大恨仇人似的,谷真真非常不爽,立马跳了出来。
“浩子,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看开点,都把过去忘了吧。”叶建平上前拍了拍余浩的肩膀,“燕子是我和真真的朋友,是同一个院子里出来的兄弟姐妹。对燕子的回归,我想我们当年从大院出来的兄弟姐妹都会欢迎的。适可而止,该忘的都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