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睡梦中,她依稀感觉一股暖流包围着她,鼻息之间还能闻到那特有的兰花馨香。这样暖暖的,好似三年的夜里,他的怀抱。
那时……真是似水流年。
一晃之间,已过了三个月,深冬降临,撒冷地寒气席卷整个京城,白雪皑皑,一片苍茫。
醒来之时,明月支撑着身子,头昏昏的。她本想一如从前一般向觉罗夫人晨省,可方一出去,正好与来屋的前雨碰了面。前雨瞪着眼道:“夫人醒了?”
“嗯。”她瞄了一眼前雨手中的糕点,是她最爱的鹅黄酥。“你先放着吧,我先去洗漱,再向觉罗夫人请安,等下来吃。”
“夫人,你……你今天不用去了,觉罗夫人下江南了。”
明月一怔,不明所以。
“貌似找到颜氏了。”前雨低眉,不敢去看明月的脸色。颜氏失踪了三个月,明月有时忍不住问,可是只有一个名不副实的颜氏?自然,她存在侥幸的心里,即使容若这三个月来未踏入过她的房,只要他们之间还没有别的女人的话,她便存在一种侥幸。而此时,那个人,终于要归位了。
明月顿了一顿,苦涩一笑,“找到便好。”她捏起面前的鹅黄酥,放在嘴边咬了一口,嚼了几口,食之无味,问道:“姑爷还在皇宫?”
“自然,不过应该知道了。”
明月“嗯”了一声。她掸了掸手上的碎末,望了望天色,“今日没什么安排,陪我去趟广源寺吧。”
“是。”
正文 乍翻云覆雨
明月认为自己与广源寺颇有缘,她向来不是迷信之人,只是这段时间她反复做着一个梦,梦里便是这广源寺,她觉得蹊跷,总认为该来走一趟,她方一踏进广源寺,便见到一群扫雪的和尚,她顿了一顿,斜视瞅了一眼前雨,前雨会意,上前随便问了一位小和尚,“小和尚,请问法嬅大师在吗?”
小和尚抬起头,眨巴眼望着前雨,再把目光投向明月,忽而恍然大悟,“啊!我认得你。”他看似好像认识明月。明月歪着头看向他,她倒不认得他了。
“记得两年前你与纳兰公子来此小住呢,还是我引你去的。”
被小和尚这般提点,明月便想起这个小和尚来,她扑哧一笑,“记得了。”
小和尚搔了搔头皮,一脸不好意思的样子,他目光向其他地方投去,“耶?纳兰公子今儿没来?”
“嗯,我一人前来。”明月眼神淡了淡,嘴角依旧挂着微笑。小和尚呵呵一笑,“你在这等会,我去找方丈。”说着他便踩着雪,小跑离去。
明月轻轻呼了一口气,一股白白的热气自嘴边散开,瞬间与空气的冷气和为一体,不消刹那。明月鼻子冻得通红,双手也僵硬起来,这小和尚通报的时间太长了吧?
正在明月有些不耐烦之时,小和尚跑了回来,他道:“夫人,方丈叫你过去。”
明月颔首,方迈步朝大师房门走去,小和尚拦截了正欲一起的前雨,“姑娘,方丈大师说,只要夫人一人前去。”
前雨眼巴巴望着明月,明月浅笑,对小和尚道:“麻烦你为她找个地方暖着身子。”
“好。”小和尚笑得甚是欢乐,对着前雨笑道:“姑娘跟我来吧。”
明月看着两人走远,目光柔软起来,曾经岁月中,还年少的容若,也这般笑过,如小和尚一样,天真纯净。如今,短短三年光阴,改变了许多,她已甚少见他笑过,自从三月前,她再也未见过他,只是偶尔听前雨道,常常半夜见到姑爷对月独酌。
他即使愿意去独酌,也不愿回到他们的房间来见她,她日日盼着他能归来,只要这样她便会如初。只是他们之间还能回到曾经吗?他们之间的沟壑已然太深,家族利益,生活琐事,还有彼此无法坦诚的心结,只能越来越深。她只要他能迈出一步,她便把他们之间剩余的距离走完,可他连一步也吝啬于她,她便没了追求,也罢,他们之间也许真是无可救药。
明月挥去此时的纠结,朝着法嬅大师的房间走去。临门前,她扣了扣门。里屋传来,“施主,进来吧。”她便推门进来。
屋子里,一股檀香气扑入鼻中。她走了过去,双手和十,“法嬅大师。”
法嬅大师轻抬首,目光淡然,“施主你可有心事?”
“我不知怎样再对待自己的缘。”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都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明月怔了一怔,咬住唇,“法嬅大师说得容易。缘灭了,还有复燃之说?”
“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人不妄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