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康熙带着众人返回客栈,除了长子胤禔之外,其他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尤其是胤祐,几乎是被人给搀回来的。他并不是受了伤,而是白天去码头的时候,突发起了呕吐的症状,据说是忍受不了那里脏乱的坏境,恶心了整整一天。
李德全陪了一整天的圣驾,两脚早累得虚软不堪,却仍然在康熙的面前强装殷勤的样子,丝毫也不敢懈怠。
胤祯兴冲冲地跑到皇阿玛的房间,一脸得意地和他说起自己今天的见闻。
康熙虽然疲惫,待对儿子还是很有耐心,尤其是听到他私下收了一名大力士,很感兴趣地问道:“他真的比蒙古摔跤手还厉害?”
胤祯连连点头,竖起大拇指道:“嗯,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壮士”
身旁的胤祥也跟着道:“皇阿玛,儿臣也是亲眼所见。那名大汉确实不同于凡人。”
太子卷 VIP卷 第六章
vip卷 第六章
李德全派人查了查薛大山的底细,很是想不明白一个普通的乡野村夫,居然能入得了十四阿哥的眼。李德全仔细地打量了薛大山一番,暗道:“九格格说的果然没错,这家伙看起来就像是一头熊。”
薛大山性格直爽,说起话来憨憨的,什么规矩也不懂,只会一些粗浅的手脚功夫而已。李德全怕他会无意间冒犯了主子们,便亲自一板一眼地教他礼数规矩。薛大山虽是个粗人,但人粗心可不粗,待得知自己的主人,竟是身份高贵的十四阿哥,心情自然是又惊又喜,当场立下重誓要对主子尽心尽忠,肝脑涂地。
接下来的两天,康熙只招了皇长子胤禔陪同自己在水旱码头视察。胤禔难得有如此表现自己的机会,自然是做足了准备,父子俩相谈的甚是投契。其余的人则留在客栈,胤祉本来就不喜参与政事,这会,差人在屋中焚一把熏香,自己坐在桌案前执笔作画,悠悠然自得其乐。相对于他的从容,七阿哥胤祐显得就不太高兴。上次在码头,他当着皇阿玛的面出尽了丑态,心里一直懊恼不已。偏偏他又是个自尊心强,面子上藏不住事的人,脸色变得越来越冷。倒是胤禩能够忙里偷闲,重新做回孩子乐,整日陪着宝珍她们东游西逛。
用过早膳之后,九格格发懒地半倚在软榻上,瞧着低头绣荷包的宝珍,轻声道:“我最近怎么总是犯困?”
宝珍微微一笑道:“春天来了,姐姐这是犯春困呢。”
“嗯。”九格格好像自己轻声地咕哝了一句,翻身面向床内侧,片刻便睡了过去。
宝珍见此,轻手轻脚地收拾好针线,悄悄地离开了客房。谁知,她刚把门给合上,身后就有人突然蹦出来道:“干什么去?”
宝珍被吓了一跳,差点惊呼出声来,扭头瞧见笑盈盈的胤祯,吁了一口气道:“九格格睡了,咱们下去说话。”
胤祯朝着门的方向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下了楼,楼下的大厅中坐着三五个食客,店小二肩搭着抹布收拾桌子,发出叮当的声响。
宝珍环视了一下周围,觉得今天的客栈里有点冷清,待询问旁人才知,今儿是德州首富祁致远的小儿子成亲的日子,城里不少百姓都赶过去凑热闹了。
胤祯听了,奇怪道:“真的去了那么多人?”
店小二连连点头,含笑道:“小少爷,您有所不知。我们这位祁致远大老爷,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每到逢年过节的时候,他都会吩咐家丁给老百姓发粮送钱,慷慨得很。今天,他的小儿子成亲娶亲,更是要在东市口大摆了百十来桌的喜宴。”说到这里,店小二的脸上略带遗憾:“要是没活儿,小的也早过去一同凑热闹去了。”
胤祯闻言,瞧瞧宝珍道:“咱们看看去。”
宝珍笑吟吟道:“你想也凑凑热闹?”
“总比闷在这里强。”胤祯说完,蹬蹬跑上楼去找胤禩和胤祥:“你等我一下。”
祁家既然是德州首富,宅邸的气派奢华自是一般富商大豪的住宅所能比的。高耸围墙之内,亭台楼阁,假山奇石,园林池塘一切应有尽有。看得出来,祁致远这人的喜好颇为古雅,书法、绘画、楹联、篆刻等等,在他的府中几乎比比皆是。
偌大的书房中,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正背手而立站在窗前。他的眉眼间隐露皱纹,看上去却还是要比同龄人年轻得多,此人便是祁致远。
祁致远本是苏州人士,少年时随父亲来到京城经营茶叶生意。他的头脑聪明,眼光独到,待到了十八岁的时候,便能完全接手了家族生意,准备大显身手。只是,好景不长,青年得意的他,注定要为自己的冲动付出代价。不过,只是一次错误的决定,几乎就让他倾家荡产。
眼看着自己苦苦奋斗了二十多年的家业,顷刻间消失。祁致远的父亲没能抗得住,一场急火攻心的大病,让他带着遗憾匆匆去世。
人们常说,树倒猢狲散。父亲去世之后,祁家更是完全跨了下来。祁致远因此性情大变,从一个精明强干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每天只会酗酒昏睡的失败者。幸好,上天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在他最最失意落魄的时候,遇见了一个温柔善良的巧女子。在她无微不至的支持和帮助下,祁致远重新开始了自己的人生。他每天勤勤恳恳,从最不起眼的小吃摊子坐起,很快他的生意就有了起色。可惜,突然之间,他最爱的那名女子竟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犹如石沉大海再无音讯。
每每想起她,祁致远茫然地呆立片刻后,才低头拿起自己一直珍藏的绣花荷包儿,细细摩挲。那枚荷包看上去很旧,上面有的地方被不小心刮破。但是,如果留心看得话,还是能清楚辨认出那上面的图案是一只燕子。
“老爷,老爷。”门外传来慌乱的脚步声,祁致远回过神来,将荷包重新搁在袖中,转身道:“进来吧。”
来人是祁府的管家长安,此刻,他脸上的神情很慌张,躬身道:“老爷,三少爷他。。。没再府里。”
祁致远闻言,浓眉微蹙,沉声道:“再过一个时辰就要迎亲了,他又跑哪去了?”
长安突然抬手,重重地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惭愧道:“老爷,小的疏忽,三少爷他昨晚根本就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