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
乔泰与马荣正欲抽出利剑,却早被一伙强人拽下马来。与此同时,那为首的强人挺一杆长枪直向狄公猛扑过来,另两名强人也奔向车仗后面袭击陶甘与管家。
车夫见情势不妙,急从车上跳下,躲到树丛中不见了。狄公的几名家奴也吓得抱头鼠窜而去,只恨爹娘当初没给他们多生两条腿。
狄公等众人事先毫无防备,又以寡敌众,始时不免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功。洪参军正欲跳车,脑门上却挨了一棒,昏晕过去。老管家也被一强人击倒“。但乔泰、马荣本为武林高手,对这打斗之诀窍,克敌之绝招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狄公固通文墨,亦精武功,刀枪拳棒自是样样错熟;陶甘虽与枪棒无缘,却足智多谋,惯以种种手段引诱凶犯受骗上当,然后擒之。如是双方没斗几个回合,强人渐渐乱了阵脚,抵敌不住。狄公率众猛攻猛打,越战越勇。乔泰一剑结果了一名强人,马荣砍翻一强人后,又手起剑出,将另一强人刺了个穿心。正欲拔剑再刺,却冷不防被身后一强人一棒打在左肩之上,跌倒在地。乔泰见状,忙接过那强人厮杀,不期另一强人又杀向马荣。马荣左肩疼痛,左臂僵直,只得蹲伏在地,用一只右手与那强人厮打。马荣的对手个头不高,手舞一把匕首,在马荣身边跳来跳去,寻机下手。
狄公正前来助战,马荣却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那匕首便从强人手中脱落下来。马荣又将他按倒在地,一条腿跪在他身上。
强人经不起任,嘶声怪叫起来。
马荣刚一松腿,那强人却又举起另一只手对马荣劈头盖脸打来,但那拳头分量轻似棉花,犹如给马荣掸土一般。马荣喘着气对狄公道:“老爷,请将他面纱揭了!”
狄公扯下面纱,马荣惊叫道:“啊!原来是个年轻女子!”马荣见姑娘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忙松开了她的手。
狄公将她双手反锁于背后,说道。“强人中有此自暴自弃的女子并不鲜见,亦将她捆了!”
乔泰此时已制服了他的对手并将他五花大绑捆了。马荣唤过乔泰,乔泰遂将姑娘两手缚于背后。马荣站立一旁抓耳挠腮,一时竟茫然不知所措。那女子则一声未吭,从容受缚。
狄公走向女眷的篷车,见他大夫人蹲在车窗口,手中握着一把剪刀,其余的人则一个个吓得钻到了被褥底下。
狄公对她们说道:“休要害怕,强人俱已收拾了。”
狄公的家奴、车夫见强人已除,均从各自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忙着将火把点燃。狄公借助火光,将战场审视一遍。
自己方面,只有几个人受了点轻伤。洪参军头上吃了一棒,只因那棒在车内无法举高,故打得并不重,现在已醒了过来,陶甘帮他缠了头上伤痕。老管家与其说是打晕的,倒不如说是吓昏的。马荣将衣袍脱到腰部,光着粗胳膊坐在一横倒的树干上歇息,他的左肩又青又肿,乔泰正用药膏为他涂抹按摩。
对方伤亡惨重。三名强人死于乔泰、马荣的利刃之下,其余六名伤势轻重不等,只有那姑娘皮肉未伤。
狄公命家奴将生擒的强人于一装行囊的车上绑了,又命将三具死尸装在另一囊担车上。那女子无伤无损,自然让她随队步行。
陶甘捧上茶篓,狄公和四亲随千办各饮热茶一盅。“
马荣以茶嗽口,喷吐在地上,对乔泰说道:“原来是一群乌合之众。从其攻击的情形看来,竟无一人在行,我思想来,这伙人恐并非是专一打家劫舍的响马。”
乔泰应道:“贤弟此言很有些道理,他们共有十人,本不该如此不堪一击,一败涂地。”
狄公闻言说道:“此言欠妥,我们虽然胜了,亦并非兵不血刃。”
众人默默又喝了一盅茶。此时人人皆倦,谁也不想再多说话,惟有家奴们在窃窃私语,受伤的强人在痛苦呻吟。
稍事休息,狄公一行又继续前行,两名家奴手举火把走在车仗前头。
半个时辰之后,车仗翻过最后一道山梁,来到宽阔的官道之上。须臾,兰坊北城门箭楼上映在夜空中的雉堞便隐约可见了。
(雉堞:读作‘掷碟’,古代城墙上掩护守城人用的矮墙,也泛指城墙。)
第二章
狄公车仗一路南行,接官厅外不见宫灯彩棚,不听喧阗鼓乐,连一个人影也没有。冷冷清清来到北城门口,但见箭楼耸立云端,城门坚不可摧。乔泰始时心中生异,又一转念。兰坊乃一边陲之地,西邻胡戎虽与我友交,却也保不定哪一天会兵戎相见,故不可不防。
(阗:读‘田’。)
城门裹以铁皮,上有饰钉。乔泰走上前去,以剑柄击门。
敲了好一阵工夫,方见箭楼上一小窗开了,窗口传出嘶哑的声音:“上峰有令,入夜城门不开,明日清早!”
乔泰闻言好生气恼,擂门如鼓,对楼上喝道:“县令大人到此。快开城!”
箭楼上问道:“你这是哪位县令?”
“休要罗嗦,兰坊新任正堂县令狄大人到此,还不快滚下恭迎!”
箭楼上小窗砰一声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