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心,助本县一臂之力。你们六人即去兵库,将兵刃成衣擦洗干净,本县的亲随干办乔泰和马荣随之便去教习你们操练。方正之女可去内宅侍候上下,听从管家差遣。
“退堂!”
狄公一拍惊堂木,起立离座,走回内衙。
狄公换了一件便装,顿觉舒服许多。正欲翻阅公文,方正来到,施礼毕,恭敬说道:“启禀老爷,山中尚有三十余众,亦多为钱牟所逼,才弃家落草,现权避于山间帐幕之中。我与他们极是稔熟,除五、六个不会正业者外,其余十多人都是一向奉公守法的良民百姓。我想哪日不妨去山中走一遭,择其优秀来衙中当差,不知老爷尊意如何?”
狄公喜道:“好主意!此事干净托付你了。你即刻驱马前去,择优选取,命他们于黄昏时分三三两两分别从四大城门混进城内。”
方正领命,匆匆告辞而去。
入夜,县衙大院成了兵操的营地。十名行卒头戴漆盔,身穿皮甲,腰系红带,方正正带领他们耍锏使刀;另十名,轻甲银盔,马荣正教他们舞枪弄棒;尚有十名,乔泰则向他们传授格斗剑术。
衙门紧闭,洪参军和陶甘一左一右严密把守。
亥牌时分,狄公命一街之众聚于大堂,将命令—一传下。又命众人在原地静候,不得走动,不准喧哗。传令毕,将厅中仅点燃的一支蜡烛吹熄。
陶甘默默离开大堂,悄然关了大门,手提灯笼,穿过漆黑的走廊,来到大牢,开了牢头手上的铁链,骂道:“邝县令将县行大印交你好生存管,你却不识抬举,玩忽职守,如此酒囊饭袋,留下何用!我们老爷已将你斥革,念你可怜,饶你一条狗命,你自去吧!不日我们老爷就要重新肯录一应书差衙员,到时定将在此作威作福的恶霸钱牟第一个拿到大堂问罪!”
牢头听了只瞋目而视,未予应答。
陶甘引他出了牢门,经过黑洞洞的走廊,穿过空荡荡的大院,又走过平素巡兵、衙皂住宿的下房,到处是一片黑暗和沉寂。
陶甘开了衙门,将牢头推了出去,口中骂道:“快滚!今后休得再来!”
牢头斜眼瞧了瞧陶甘,冷笑道:“你竖起狗耳听着,你爷不但要来,还要比你想的来得更快!”说完,一溜烟在伸手不见五指的街上消失了。
第五章
午夜刚过,衙门外忽起喧哗,打破了衙院的沉静,只听得传令声,叫骂声,兵器的撞击声响成一片,一根巨木正在冲撞大门,沉闷的响声回荡在静静的夜空之中。
任凭衙门外风浪大作,乱成一团,衙院内却无一丝动静。
大门撞开了,钱牟的二十名爪牙一声吆喝,舞棍挥刀一齐冲进县衙,一高大黑汉手举火把在前引路。
众泼皮一起涌到前院,高声叫骂:“狗官何在?快滚出来受缚,免你一死!”
为首的泼皮一脚将进入中院的大门踢开,抽出腰间利剑,站立一旁,命众泼皮进院。众泼皮进得中院,见院中一片漆黑,只得停步,不敢贸然前进。正踌躇间,忽见大厅六扇大门一齐大开,厅内灯烛齐明,照得大院亮如白昼。
众泼皮的眼睛一下适应不了这突然变化,依稀看见左右均有官军披坚执锐,严阵以待;又见台阶下一队衙卒巡兵,也是一个个拔剑在手,杀气腾腾。
台阶之上威严立着县令狄公,官袍锦带,乌纱皂履,正气凛然,官威炽烈。左有马荣,右有乔泰,均身着巡骑校尉戎服,护心镜、铁披肩光亮闪烁,头盔尖顶上彩缨摇晃不停。二人均弯弓搭箭,箭镞直对院中泼皮。
狄公大喝一声,响若巨雷:“兰坊正堂县令在此,还不弃戈请降!”
那为首的泼皮第一个从惊愕中清醒过来,挥剑对众泼皮喝道:“我们中了奸计了,快杀开一条血路……”
话音未落,乔泰一箭早射穿了他的咽喉。
众泼皮正不知所措,厅后忽传出一声号令,声如洪钟:“众军佐,时候已到,随本旅帅出巡!”号令过后,只听厅后刀枪铿锵,靴声跫然。
(跫:读‘琼’,脚踏地的声音。)
众泼皮见状,一个个面面相觑。就在此时,其中一人跨前一步,转身对众人道:“众弟兄听我一言,原来是官军到此,我们切不可以卵击石,自取灭亡!”遂弃枪于地,摇头叹道:“想我戎马六载才熬了个队正的出身,这一来,又前功尽弃了!”
马荣闻言,忙问:“阶下自称队正之人姓甚名谁?原在何人帐前听令?”
说话之人两手抱拳,施一戎礼答道:“校尉听禀,卑职姓凌名刚,左武卫大将军麾下三十三府步兵一团二旅六队的队正。校后有何差遣,卑职领命!”
马荣高声命道:“官军逃卒统统出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