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去就好了。”秦若宇语气轻松道。
我看了看铁门旁的石墩和铁门的高度,点点头,先上前一步踩着石墩翻过了铁门。不得不说,比想象中轻松,虽然平时不太愿意活动,但是体能却一直都很好。
我稳稳落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看铁门另一侧的二人,发现秦若宇的手还尴尬地举着。林可忍不住笑起来,秦若宇只好把手收回,抓抓脑袋。
林可踩着秦若宇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坐到铁门上,我在里头伸出双臂,她轻轻往下跳,落进我的怀里。
秦若宇自然是轻松就越过了门,走到我们身边时也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什么,我听见他轻声说“太轻了。。。。。。”
我听见自己的呼吸一滞,而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让那句话像风一样吹走了。
躺在天台上,群星灿烂得不可思议,满天繁星肆无忌惮地闪烁着,每一颗都在传递着古老的信号。犹如精灵的眷恋,让人迷失在浩瀚的宇宙中。
林可侧身看我,“晚晚的眼睛真好看,星星都住在晚晚眼睛里。”
我也去看她的漆瞳,应当是因为她侧躺着,那里如黑夜一般,什么也没有。
她挤到我的身边。
“好想做星星啊,当人太辛苦了。”
“等我死了,我就变成星星住进晚晚的眼睛里,让晚晚每晚都能看见我。”
我猛地坐了起来,像个疯子一样去摸她的裤子口袋和衣服口袋。秦若宇被我吓了一跳,紧跟着坐起来问我怎么了,我没有回答,林可也没有阻止我,只是悲伤地笑着。
最后在她外套的里袋里,找到了满满一瓶药。
“你没吃。。。。。。”我感觉脑子里有根弦“啪”一声断了。
听到这秦若宇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神情复杂地看着林可,当然此时我无暇顾及他。我只能抓着林可的肩膀摇晃,一边嘶吼为什么一边痛哭。
我的嗓子都喊哑了,最后蹲在地上把头埋进臂弯里,这是第一次感觉夏天的晚上这么冷,冷得刺骨。
她也蹲了下来,轻轻抱住我,“别哭了晚晚,生命太苦涩了。我已经和你享受过它的灿烂一瞬了,现在该迎接它的腐烂了。”
为什么呢,明明答应过我活着的。
林可消极接受治疗,最后还是住了院。
秦若宇告诉我,在病床上,小小的人总是盯着窗外,那边可以看见医院大门,她在等我去看她。他去看她的次数比我多的多,我只去过一次,在她睡着的时候,放了一束新鲜的粉蔷薇。我做不到看着她的生命在我眼前流逝,做不到看她日渐消瘦,看她头发越来越稀少。
秦若宇每次去都要和她说上好一会的话,他把我的近况都说给林可听,林可则无一例外让他带回想看看我的消息。我知道,他一次次回来都在拿眼神责怪我。
在不下数十遍的劝说和无动于衷后,他终于动怒了:“夏大小姐,她没几天可活了!”
“所以呢。”我坐着,他站着,我只能抬起头看他,眼前的他突然变得很陌生,他不曾对我说过重话,更不曾叫过我夏大小姐。
四目对视了好一会,他冷笑:“是啊,你那么尊贵,连劝她积极接受治疗都不肯,她的命对你来说自然无所谓。”
他说完了,我低下头继续看书。
他走时留下一句,“我多希望先见到她的不是你,是我。”
书上写着什么我看不清了,一个个油印的字体被打湿,然后晕开。从和林可碰面开始,一幕一幕,在脑海里不停地播放着,不停地刺痛着我。明明选择了放手,为什么眼泪还是会掉呢。
我还是没有去看她最后一面,我到时她已经离开了,原本就瘦小的她,现在蜷缩在白色的被子里宛若不存在一般。她的床头还是我第一次去时放的粉蔷薇,早就枯萎了,她不让别人换掉。
他们说她走的时候都呢喃我的名字,她的脸上还留着泪痕。可是啊林可,你明明选择了放手,为什么眼泪还是会掉呢,你选择了那条完全没有希望的路啊,又在依依不舍些什么呢。
秦若宇要开学了,他的父母将他送上莱文市的火车站。
我原本不打算去送他的,他见了我只会心生厌烦。可打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不是说断就能断的,我还是打车飞速赶到了火车站。
我看到他时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上了,见到我后眼睛微微睁大,很是震惊。
“秦若宇!”他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
后续的话被火车启动的声音撞碎,他应该是听不见了。
再后来他毕业后的第三年,一场车祸带走了他唠叨的母亲和严厉的父亲,那场葬礼是我和他自火车站后第一次见面,相顾无言。
我爱的人无一留下,他们不相信我说花会再开的。
这片浩瀚的星空下,在林可温柔的眼眸里,我不知道我到底是什么,我又该为了谁存在,但是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我叫夏晚,我会替我爱的人去看花开,去拼了命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