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流宸抚着额头,煞有其事的瞅着怀里的烫手山芋,撅了嘴道,“可这个是我们花了银子买来的,方才还担了败家的罪名呢,恩,铁匣子让出来了,这败家的罪名也得让出来,”莫流宸说着,抬头瞅着王爷,“父王,这铁匣子就给大哥吧,是他将铁匣子弄丢的,我和娘子花钱替他买了回来,他把银子给我们就好了,也不多,就二十万两。”
宛清听得直点头,就该狠狠的敲上一笔,败家嘛,银子不当银子才叫败家,这么个宝贝铁匣子要二十万可不贵,不然这败家之名可不是白受了,以后谁敢再说他们败家,寻着机会就狠狠的敲上一笔,让你们心肝肉疼去,只是不知道莫流暄有没有这么多的银子,估计是悬,不然老夫人怎么脸色都变了呢。
岂止是老夫人,屋子里谁的脸色没变,铁匣子宛清和宸儿是愿意让出来,可是得花二十万两银子去买呢,二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不贪不墨的,暄儿一辈子怕也难挣到这么多银子吧,这么个铁匣子又是从渔夫手里头买回来的,傻子才会花二十万两银子去买呢,可是先前那三件琉璃怕也得一二十万两了吧,他们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银子?
半月坊生意是好,可是他们不是才入了一千两银子的股吗,就算一个月分得一两千两那都是顶天了,王府的银子去向,她们都清清楚楚的呢,王妃可没多给宸儿和宛清月钱,那两个笨蛋也不知道多要,就凭着这么些银子就买回来三件琉璃,除非遇到的是傻子,不然她们可不信。
三太太一边啜着茶,一边瞅着宛清他们,突然就哼了鼻子道,“暄儿可是你们的大哥,可不兴这么狮子大开口的,这铁匣子从渔夫手里买回来当真花了二十万两,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
宛清无语的撇了眼三太太及屋子里一众疑惑包括王爷王妃在内的所有人,王妃倒是知道点,上回出门前不是才给了十万两银子吗,只是那三件琉璃十万两怕是不够,宛清他们出门又只带了些寻常的衣物,这银子她也好奇了,宛清见他们一个个不罢休的样子,只得瞅着莫流宸,话说的太大把自己给饶进去了,可又不能说实话,明说琉璃是我们自己制了,他们信么,没得招来几个白眼讽刺。
莫流宸把玩着手里的铁匣子,哼了鼻子道,“是不要二十万两,你们不是说我和娘子败家么,今儿就稳稳的败他一回,这铁匣子可是我们花银子买回来的,怎么处置由我们说了算,就算是皇上要收回去,也得拿银子来,父王,你说是不是?”
王爷哪里会不同意莫流宸的说法呢,铁匣子能找回来已经是万幸了,只是皇上原就存了要拿走铁匣子的心,明儿早朝不定就有的闹了,还有那几个王爷,哪个不觊觎铁匣子,想借着铁匣子挣个铁帽子回去,这么好的机会,怕是不会错过,王爷想着,就觉得脑壳生疼,待会儿还得进宫一趟,把铁匣子找到的事跟皇上禀告一番,或许边关的事还有转机。
王爷点了头,莫流宸就更是咧了嘴笑,把铁匣子往宛清手里一递,“娘子,抱好了,这可是个大金块呢。”
宛清抱着铁匣子,顶着四面八方的压力,老夫人压根气的就说不出来话,可又不敢当着王爷的面明着让宛清将铁匣子让出来,只得暗气,那边伏老夫人瞅着宛清,眼神晦暗莫名,和宛清视线对上的时候淡然一笑,万分的慈爱,仿佛宛清之前是错觉一般。
宛清也一直关注着她呢,谁让她是王府里排在王妃王爷之后听闻喜欢她相公的人,只是这会子瞅着,也没宛清想象中的那么喜欢,至少在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没有那么的欣喜,这么多人阻挠的时候她也没有帮过一句腔,至始至终的做了闲看客。
倒是莫流宸说不让出铁匣子时,要拿二十万两来买的时候,宛清注意到她眸底一闪而过的凌厉,有些事得在不经意间才能知道,这伏老夫人当真喜欢她相公,宛清怀疑,凭着之前老夫人和她扛上,依着老夫人咄咄逼人的架势,伏老夫人常年不在王府,依然能和她抗衡,岂是一个简单的角色,有些人是不能只看表面的。
这是议论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谁让莫流宸是个傻子呢,皇上要铁匣子也得拿银子来买,他们什么人,能比皇上还大,宸儿性子倔呢,说一不二,这铁匣子怕是不会让出来了,王爷也没让他让出来的心,不过这事先这么着吧,回头还有的闹腾呢,最终还是会回到暄儿手上的。
三太太在那里坐着,直扭帕子,她心里可没惦记着这什么铁匣子,而是那老夫人打算给她筝儿的那两个铺子,这么多人都不同意呢,三太太憋不住了,哽咽着嗓子对王妃道,“王嫂,筝儿可是你瞧着长大的,西府如今实在没那个能力给她一份体面的嫁妆,你就依着老夫人的意从公中划两个铺子给筝儿做陪嫁吧,回头我们老爷发达了,一定会还回去的。”
三太太说的大言不惭,三老爷在一旁直点头,宛清瞅着直想笑,倒是合起火来开空头支票了,等三老爷发达,估计得等到何年马月了,就听王妃道,“筝儿那孩子我打小就喜欢,只是这划两个铺子的事实在不好开这个头,族中可是有不少未嫁的女儿呢,今儿划两个明儿划两个,个个都指望着公中,上回将几百亩的祭田和三间铺子给了你,不少人都来我这里闹腾了,我也烦着呢,筝儿的陪嫁不少了,我也还是那句话,其余的族人都无异议,我就划给你。”
说完,不管三太太阴黑的脸色,拉过宛清往前头走,“回来都好半天了,因着送母妃寿辰礼物还有铁匣子的事,都忘了给伏老夫人还有五老爷六老爷他们敬茶了。”
王妃说着,那边玉蓉就端了茶水来,周妈妈手里拿着蒲团,摆在了伏老夫人面前,老夫人瞅着眼神就暗了,上回宛清敬茶可是没跪她呢,今儿要是给伏老夫人跪了,那不是落她的脸色,老夫人啜着茶,沉闷了声音道,“上回宛清敬茶可是没跪我呢。”
周妈妈身子一怔,下意识的去瞅伏老夫人,老夫人怎么说也是侧妃,伏老夫人可只是个姨娘呢,忙将团蒲给拿了起来,头也不回的走了,宛清眨巴着眼睛瞅着伏老夫人,只见她攒紧了手里的佛珠,随即放在了手腕处,站起来仔细的打量着宛清,完全没将方才老夫人的挑衅放在心上,反倒是夸赞王妃道,“王妃的眼光果然不错,给宸儿挑了个好媳妇,我瞧着也是喜欢的紧呢,只是没能亲眼瞧瞧宸儿大婚,心里有些惋惜。”
说着,就将手上一个白玉镯套到宛清手上,又夸赞了宛清两句,然后原样坐回去,宛清端着茶水,也就没跪着了,两个老夫人互掐她没必要做枪手,王妃没发话,那就该怎么着还怎么着吧,就当她没什么主见好了。
宛清恭谨的弯腰敬茶,随后将礼物送上,王妃怕宛清不知道伏老夫人回来了,想着宛清敬茶那会儿的事,怕宛清拿伏老夫人当一般人对待到时候失了礼,所以早先就备着了,还有那边五老爷六老爷,五太太六太太一个也没落下。
伏老夫人夸宛清,那边老夫人脸色阴沉沉的,屋子里其他人瞧着也没觉得不大对劲,谁让两人一直就这么相处的呢,伏老夫人喜欢的,老夫人一准讨厌,宛清就琢磨,老夫人这么不喜欢她相公,没准其中就有伏老夫人的原因在里面,从古至今,正妻和小妾间争风吃醋的故事不少,小妾间那就更不少了。
敬好了茶,就没宛清他们什么事了,王妃想着他们既是赶着回来给她祝寿的,定是舟车劳顿,忙让他们下去歇着了,宛清也不推辞,推着莫流宸就走了。
回绛紫轩的路上,宛清远远的就瞧见绛紫轩内,一座屋宇耸立在那儿,宛清瞧着,眼睛就飞闪了起来,那是观景楼啊,想不到离开王府一段时间,王妃都帮着将观景楼建好了,宛清瞅着就有些激动,当下不顾莫流宸了,提着裙摆迈着步子就往里走,莫流宸在后头推着轮椅,嘴撅的那叫一个高,巴巴的喊宛清,可宛清才不管他呢,腿都好了,哪里还能享受到以前的待遇啊,只是想着他的手才好一点,回头又推出茧子来,想着就有些心疼,不过就今儿一天,不碍什么事的,还是得想法子让他彻底放心的站起来才是啊。
宛清一路奔着观景楼去,被震撼到了,图纸又被修改了,不过同样是越改越好了呢,不知道是谁修改的,宛清估摸着该是王妃了,不然谁敢修改啊,门口站着两个小丫鬟,春儿和夏儿,就是当初她买回来的四个小丫鬟中的两个,瞧见宛清回来,笑的眉眼弯弯的,好不开心,忙福身行礼,然后帮宛清推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