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件事,我们要不要跟烈士的家属们提一下?他们已经无望等待数十年了,而且大部分都在中央工作,如果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或许……”
“不,还是暂时不要对外公布了。”童校长和蔼道:
“什么都还没有出来,画大饼嘛谁都会的,但我们不能消费那些老革命战士的感情。乔双鲤的力量无论是否对空心症有效,都需要我们大家对外保密。保密条例已经在草拟了,过两天都签上。这件事我会直接跟顾总理交流的,其余人就不必再知道了。”
只有特战高层知道的会议以及最终决议在暗中被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学生们却仍旧懵懂不知。自那天过后乔双鲤总是发呆,他忍不住看自己的火焰,黑色火苗外笼罩着一层半透明的心火,不似乐哥火焰那样活跃跳动,只是安静沉默燃烧着。
虽然老师没有跟他说,但乔双鲤其实逐渐有些感觉到了。尤其是联想起那次月亮洞里吸收空兽力量,绝望的用法看起来并不仅仅于此。
如果他能够掌控绝望的力量,那是不是自己就能够吸收绝望?不仅仅是空兽,那些患有空心症的人,灵魂火种上有黑斑的人,他们火焰上的绝望是不是也能够被他吸收?
乔双鲤还没有系统学到过这个,这几天他一直泡在图书馆里,试图查阅相关资料。但那些浩如烟海的书籍中对于绝望的记录寥寥无几,有也几乎全都是王女士的个人自传,还不知道是谁编的,看起来简直跟奇幻小说是的。
只是这里面对于绝望的用法也全都出于想象猜测,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随时就能招来大片空兽毁灭城市之类的,即使想象力最天马行空的作者也不会认为绝望能够治病。
如果不是自己就拥有绝望的力量,乔双鲤也不会往那个方面想。最近顾临安又忙碌起来,经常三天两头看不到人影,他去询问过温成斐。布偶猫虽然没有否决他的猜想,但他温和劝抚的话却令乔双鲤稍微冷静了下来。
温教授说的对,他现在自己都不能控制绝望的力量,又怎么可能去给人治病呢。他需要成长的时间,等成长到一定高度,将力量掌控的炉火纯青,他才能够有资格尝试,否则的话就是伤人伤己,徒增烦恼。
但是……
乔双鲤安心学习,按部就班的练习,但心底那个念头却从来没有消散过。它只是潜伏着,每当乔双鲤空闲的时候就出来撩拨一下,在他心湖中踩出一个水坑。涟漪不大,但却让人难以忽略。
因为这是乔双鲤第一次知道,自己可能能够做到些什么,而且说不定只有自己能够做到。
以前从来没有人需要过他。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当初学校元旦联欢会他们班第一次上台合唱,乔双鲤站在后排,小小的个子几乎被完全挡住。但当灯光洒落下来,台下黑压压观众的目光投射过来,那种存在感令他肾上腺素激发,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个什么很重要的人似的。
不像冯倩以前经常骂他‘白痴蠢货’‘什么都不会的赔钱货小崽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到底是不是那块料。’乔双鲤内心里,其实也有被压抑到极深处,小小的骄傲。
我和别人不一样。
很多小孩都骄傲想过,当他们上学,高中,大学,然后步入社会。这样小小骄傲的想法就被逐渐磨平。他们发现自己也变成了曾经最看不上的大人,也变成大社会中朝九晚五,为了房贷车贷工作结婚忙忙碌碌的,一个普普通通的成年人。
但是……
如果有什么事是只有我能够做到的,而其他人全都做不出来。那么快要消耗殆尽的骄傲又会艰难抬起头,发出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呐喊。
起码在这一点上,我和别人不一样。
乔双鲤自认为没什么大的优点,唯一一个就是拜曾经生活磨炼所赐,他自认为还是能看清自己有几斤几两的。就像当初,他知道自己的成绩报考国防大学只要能过了政审面试,那几乎就是十拿九稳。他向来都是这样,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他也知道,就算自己的力量有特殊点,自己目前也绝对掌控不住。
等到一年,两年,三年,甚至毕业的时候,能够掌控力量的猎杀者也是寥寥无几。他们都需要战火的磨炼,能掌控住的就活下来,迟早不成掌控的要么死亡,要么失败退场。讽刺的是战斗在最前线的猎杀者大部分其实等级并不算高,越是强悍的特质,就越不容易掌控,反噬起来也更加厉害,就像一颗定时炸弹。
那些被病痛折磨的前辈们已经无望等待了几十年了,他们的家属也痛苦几十年了,早就已经习惯,也不差再等待几年。
但是……
“喂小乔,你发什么呆呢,赶紧打扫完咱去吃饭,我肚子都快要饿瘪了!”
乐天钧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惊醒了乔双鲤,他高声应了一声,把垃圾铲到簸箕里。上次爬树带来的后遗症还在继续,那场‘爬树比赛’的始作俑者们都被罚打扫卫生半个学期,包括发起者乐哥,比赛人楼鸿风跟朴元青,以及在树上跟朴元青激情喵喵拳的乔双鲤。
他跟乐哥今天被分配扫地,从特战大门到学校中央喷泉的银杏大道。两人已经扫了快要有一个小时,拿出了几百倍的耐心认真。其实他们最开始也不是这样的,但是之前大少爷楼鸿风不把这打扫当回事,寥寥扫了两下就直接回宿舍补眠,结果被不知道那里的老师看到,现在正捏着鼻子打扫厕所。
不想去跟着扫厕所的乔双鲤和乐哥对手上的活顿时分外认真了起来,不过现在说实在的没有到秋天落叶的季节,路上也没什么杂物,就算仔仔细细从头到尾打扫一遍,顶多花不到一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