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吹一声口哨,心情大好。璃姜这姑娘真是个可教之才。
☆、(四十二)寻找珞苓
在宫殿里守株待兔了几日后,我终于沉不下气,决定亲自去找。因为珞苓和申央的失踪,我已经寝食难安,我无数个夜里梦见自己在茫茫人海中看到申央的影子。我努力拨开人群想要冲过去,可是奈何行人太多,我眼睁睁看着他的身影在我眼前消失。
醒来后,泪水打湿了枕头。终于在这样一个夜晚,我决定出门寻找。我再也不要坐以待毙了。不论结果怎样,我一定要找到申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至于珞苓的死活,我真的不是那么在乎,我的一切感官,只是与申央联系在一起。如果珞苓胆敢对申央不利,就算玉石俱焚,我也不会放过她。
我从小就有这种痞子一样的狠劲,只是曾经的我太过优柔寡断,不会对谁生发出这种鱼死网破的念头。如今的我,该失去的都失去了,不该失去的也断断续续从我身边溜走。我几乎一无所有,不能再放任命运的捉弄。我要紧紧抓住我想要保护的一切。
我是一个女王,而且在宫殿空虚的时刻离开是很不妥当的。我猛然意识到,璃姜这个没有定性的人,留在岩枯的身边,恐怕他们联合起来叛乱把我的王国灭掉了。等我回来,说不定江山易主。
思前想后,我决定把璃姜留下来照顾空静。岩枯……很不幸的,他陪着我去寻找哥哥。或者更确切地说,我推着他去寻找哥哥。岩枯捂着胸口问我:“宛习,你真要这么做吗?我是伤员啊,你推着我到处走也不方便是不是?再说,你忍心让我一个病号跟着你东奔西走、受颠簸之苦吗?”
闻言我沉默了一会儿,细想之下岩枯说的有理,这样说不定会闹出人命的。若是一个寻常的人,恐怕没病死都被我折腾死了。关键问题是,岩枯不是一般人啊!我大笑着说:“舍得!怎么不舍得?”
我觉得我说的话充满了豪气,姐姐我这辈子鲜少这么大方过,岩枯你真是三生有幸啊!岩枯听了我豪言并没有我想象中豪气冲天的表情,反而心力交瘁,差点又吐出一口血。
我听说受伤的人不爱说话,一直没有机会求证,这次倒是过足了瘾。我一路上像抽风一样自言自语说得不亦乐乎,他只是愁眉不展的样子,简直像是被我拐骗来的小媳妇。罗洯包括心界和浮体两部分。浮体曾是申央的管辖之地,应该看看,但转念一想,如果申央在心界,他会相对安全的多。于是我改变主意,直奔最为混乱的心界东部。
心界东部的人穿粗布衣裳,男耕女织,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从人间回来后,学过历史的我猛然意识到人间几百年前就是这个样子。东部地区地域狭小,偏安一隅而消息闭塞,虽然比较落后,但曾经是心界最为祥和惬意的地方。
可是自从战乱爆发,这里就成了最先受到摧残的地方。如今,也是最为混乱的地方。机智如我,现在正推着岩枯在心界东部心旷神怡地散步。这里的混乱景象自我来到这里时已经有了改观。当然和我的执政没有半毛钱关系,我倒觉得是因为敌方势力放弃这块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其实,在我眼里,没有所谓的鸡肋,我不挑的,只要是我的国土,我都不嫌弃。我心生鄙夷,什么乱党,连点吃人不吐骨头的精神都没有!
我推着岩枯推得久了,难免感到手腕酸痛。我停下来,猫着腰去看岩枯的脸,他适宜地瞪我一眼:“我听着呢!”
我一时无语,问:“我刚才说什么来着?”
“你说要把整个罗洯治理成人间那样。”
“哦哦。”我思考一会儿,温声软语地跟他商量:“你能不能下来走走,我累了。”
岩枯以一种极其舒适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说:“我的伤口被你一路上颠簸着都裂开了,实在走不了。”
我露出鄙夷的表情,鬼知道你伤口有没有裂开啊!他是吃准了我不会撕开他的衣服看看他的伤是否真像他说那么重。我的手的确痒痒来着,想要揭穿他的谎言,但有碍于女王的身份啊。我是个表里如一的女王,即使身边没有人监督我,我也不会对一个伤者动手动脚。
我认命地继续推着他。一路上不怎么说话的他终于开口了,他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这个怪不得我,非要把我这个二等残疾带在身边也是你自寻死路。”
“……”我的手猛然握紧,犹豫着要不要把他直接从半山坡上推下去。怕只怕没有摔死还要咿咿呀呀地呻吟着等着我伺候他。我的心颤了一下,没敢真的下手。
谁知,我没有这样下狠手,倒真有人这样做了。一个长得矮小的小人像一条小蛇一样迅速窜到我面前,张开嘴二话不说咬了我的手指一下。他的小牙尖利得像一根针,我触电一般缩回手。可怜的岩枯就这么顺着山坡滑下去了。
我惊叫一声,用双手捂住了眼睛。
过了很久,只听得到乌鸦的叫声,我慢慢移开手指,发现岩枯停下比较平稳的地面上。心里的石头顿时落下,我向他喊:“岩枯,你没事吧!”
岩枯黯哑微怒的声音穿过来:“宛习,我说的都是实话,你有必要这样报复我吗?”
我急着解释:“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你有没有伤到?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闭了闭眼睛,直接跳下去,穿过繁密的枝条,刚好落在岩枯的身边。我蹲在他面前,紧张地看他的脸,轻声问:“你有没有伤到?对不起,我真的……”
他的手指覆在我的唇上,那么冰冷的手指,瞬间让我的焦躁沉静下来。他用极其少见的温柔眼神看我,用极其少见的语气对我说:“你怎么总是这样毛毛躁躁,就不能稳重一点?这个样子当女王,怎样服众啊?”他冰凉的手触上我的脸,我疼得瑟缩一下。这时我才感到,脸上被枝条刮出条条伤口,火辣辣的疼。
原来我是这样在乎他的。其实过了这么久,我已经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了,我失去冷静时,必然有能够让我失去冷静的事情。比如,申央的安危。没想到,岩枯的安危也能达到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