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烨一路跑出了小区,出门抬手拦了辆的士,等车子开动了、司机问他要去哪里的时候,游烨竟然一下子想不出来。
“……先往外走吧。”闭了闭眼,游烨放松身体靠在椅背上,他现在很乱,就连逃跑这个举动都是下意识而为之,这会儿回想起来,未免又觉得丢人。
可也总好过在那人眼前面露狼狈。
摘下镜框揉了揉酸痛的眉心,游烨深深吸了口气,又颤抖着吐出,他现在什么也不去想、什么也不想做……只想找个安静的、安全的环境一个人呆着。只要一晚上时间就好了,今夜一过,他就能收拾好身上七零八碎的伤口,恢复成以往那个刀枪不入的游烨……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起来,似乎是谁打来了电话。
“先生,您想好去哪里了吗?”
把车子开到大道上之后,司机小心翼翼的开口。
无人接听的手机平息下来,将脸埋入掌心的游烨抬起头来,眼眶微红,但目光却十分清醒。
“……去XX国际酒店。”
那里是游家旗下的一家公司,以前游烨接待外客的时候,经常过去,以至于上上下下的员工都认识他。因为出来时走的比较急,他除了口袋里的手机什么也没带,没有证件,就无法开房,只能去这种靠特权刷脸的地方凑合一晚。
在车上稍微修整了一下,等下来时,游烨甚至有力气笑出来,用一贯的语气和前台小姐搭话。
没有一如既往的开什么豪华套间,而是选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单人房……随着电梯里的数字慢慢跳动着,游烨注视着脚下逐渐拔高的地面,笑容一点点在脸上消失,他面无表情的看着玻璃上折射的倒影,以及那眼中若隐若现的血丝。
……还是没藏住啊。
进了房间,却没急着插上房卡,他靠着门坐在入口处,任凭视网膜逐渐熟悉周围的黑暗,到后来勉强辨认出家具陌生的轮廓……
游烨的眼睛有些发酸,下意识眨了一下,却没有预想之中的液体涌出来,反而干涩发痒。
于是他抬手用力的揉着眼球,像是要遏制那汹涌而来的情绪,用最粗暴的方式堵住了发泄口。
寂静的黑暗中,他听见自己大口呼吸的声音,像是溺水后绝处逢生的人,拼尽全力去吸取着失而复得的氧气。冰冷的空气划过喉咙,肺部挣扎着收缩,产生了类似过呼吸的症状……过了不知道多久,像是终于精疲力尽般,游烨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他用力闭着酸痛的眼睛,长长的、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没关系了。
第一次遇到感情上的挫折,的确让游烨遭遇了很大的打击,但这并不是致命的,不会让他生病、更不会让他死去。
所以……没关系的。
反复这般告诫着自己,游烨终于找回了力气,他气喘吁吁地撑着墙壁,摇摇晃晃的想要站起身来,将口袋里房卡**卡槽里……
可刚才站直的身体却不知怎么的,被突如其来的眩晕袭击,像是平衡被无征兆打破了,游烨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等他回过神时,已经重新跪在了地上。
磕到的膝盖有钝痛传来,可相比之下更为鲜明的,则是后颈躁动不安的腺体……信息素如同洪水冲破了闸口,遮天蔽日的倾斜了下来,冲刷过他每一根神经与血管。游烨只觉得眼睛模糊了起来,干涩的眼眶被生理性的泪水充斥着,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他下意识想抬手去擦,却发现连挪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无……
像是骨骼被抽走了,空荡荡的身躯只留下一摊软弱无力的血肉,被发晴期的热潮反复鞭挞着、烤灼着——如此反复,直到皮开肉绽,伤口却不觉得痛,反而异常的……痒。
游烨的双眼涣散了,不知何时散开了的长发隔着被汗水浸透的衬衫,凌乱的披在身上,鬓角被汗泪打湿了,连带着碎发一起乱七八糟的黏在脸颊边。他听见自己的喘息回荡在胸腔里,时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陌生的热潮由体内涌出来,修长的双腿无意识绞紧,却难掩体内无尽的空虚……
有什么溢出来了,又湿又热又烫,传来的温度几乎灼伤了游烨大脑,湿漉的眉眼拧在了一起,他艰难的咬了下唇,试图以疼痛来唤醒些许知觉……
腥甜在口腔中蔓延开来,让干涸的喉咙更加**,游烨摊开在地上的五指缓缓收紧,指甲抠挖着地毯的毛线,一点、一点捏成了一个颤抖的拳。像是从不可逆洪流中寻找着站起来的力气,他用拳头抵着地面,挣扎着想要撑起身体,却又在一次又一次热潮的无力中瘫倒……
“呼……呜……”
陌生的声音从齿缝间溢出来,似有汗水顺着发梢淌入眼中,一片火辣的烧灼下,游烨自虐的咬住了手掌。
他想要清醒……他不想……不想这么……认输……
病变的腺体让发晴期从未准确,而最近堆积忙碌的工作更是让游烨忘记了算计日子,直到过于激烈的感情波动,让最后一丝防线随之分崩离析……
虞冰给出的标记早就过了期,余下那点残留的信息素,不足以承载一个快要被溺死的人。
这是一场无声的煎熬,陌生的身体、溃散的意志、逐渐占据上风的本能都在抽打着游烨的灵魂,他仿佛置身炼狱,那暧昧的、渴求的美好的情愫,统统化成了无法填满的空洞;他所渴望的、迫切希望得到的,是他此时此刻无法触及的东西……
想要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