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践手足无措,奔过去跪在地上抱着马头嘶哑着轻声叫着:
“骅骝,骅骝,万勿生病,万勿生病。”他显得一筹莫展。
过了一息,一位兽医模样的人来了,他装模作样将马检查了一番,又看看马槽说:
“这马是草给吃坏了。”
“什么草呢?”勾践问。
“死囚犯,你喂的马还问他,给我狠狠地打!”姑勺一声吆喝,闲等着的打手扑过来朝勾践劈头盖脑一顿恶打。痛苦的惨叫声惊醒了越夫人和范大夫,两人不约而同打开石室之门,向马厩奔来。
门口,越夫人和范蠡被挡住,“不准进去!回去!”
望着在地上受苦的越王,季菀心碎欲裂,推开了看押人,冲了进去,还未近身,却被人拖了出去。此时天色已明。姑勺命人看守好石室中的季菀和范蠡,对勾践说:
“勾践,你真是狗胆包天,明明知道骅骝病了,也不禀报,自己却抱头大睡。骅骝是大王心爱坐骑,比起你来它贵重得多。我问你,它到底被哪一样草吃坏了?”
勾践被无辜毒打一顿犹可,忽问是什么草给骅骝吃坏了,挣扎起来说:
“军爷,山上草很多,养马月余,并未遇上马吃草吃出病来的……
“怎么?照你说是它自己的缘故?”姑勺大怒,喝道:“这死囚犯,昨天马在那里放牧,它吃的是什么草中毒,今天你就吃什么,直到吃准是那种草为止。”
勾践纵有天大的耐性,此时也忍无可忍,他跳起来指着姑勺,双目怒视说:
“这马从早到晚,跑遍了山坡和草地,啃的草不知其数,勾践就是尝遍了百草,恐怕也无济于事。如今之计是赶快治疗,切莫延误时间。”
“啪!”地一声,姑勺重重抽了勾践一鞭,说:
“军爷就是叫你尝尝百草,你这畜生!”
说罢,两名爪牙架起勾践出门,逼着他吼叫。
“趴下去,一株一株尝过去!不然叫你老婆也来尝。”
“不……”勾践跪了下去。
石室有后窗,季菀在左边范蠡在右边,他们看到了勾践趴在地上,没有朝石室瞥一眼,只是一路嚼着草过去,一步步向北边山坡爬着,爬着,向那广袤的草地爬过去……
季菀擂着石室的窗棂哭得天昏地暗,范蠡如同困兽仰天哀嚎,但这是片无助之地,寸草无知,窗内的季菀和地上的勾践都昏了过去。
骅骝马的病仍未见好,晚上勾践抱着干草,搬进了马厩,连续三天,勾践连眼都未合,直到第四天,马终于精神起来,然而勾践却受尽了折磨。
勾践依然在石室养马。这一天,夫差来到了海涌山,对姑勺说:
“今日天气不错,把他们三人叫来把孤的马驾好,让勾践在后执鞭随蹬吧。”
“是,大王。”
不一会,勾践夫妇偕范蠡来到,三人伏在地上,拜见了夫差。
“罪臣见过大王,太宰。”
“起来吧!”夫差瞥了季菀一眼,只见她与勾践并肩站着,面无半点怨尤。
“听说寡人的骅骝有病,好了吗?”夫差漫不经心地说。
“禀大王,骅骝很好。”
“那好,牵出来,孤要溜达溜达。”
“是。”勾践小步跑到马厩,将骅骝牵了出来。夫差见到爱马,便拍拍马头说:
“伙伴,久违了。走,寡人与你去姑苏城内外散散心。”
听说夫差要骑马散心,勾践马上趴倒在地上,以身作上马石之用。夫差一见,哈哈哈大笑,遂一脚踏上勾践的背脊,翻身上马。一夹马肚,朝山下奔去。
勾践手执马鞭一路狂奔,紧紧随夫差而去。“喂,快来看呀,这是越国的罪囚勾践。”一路上,姑苏百姓指指戳戳,有的干脆用石块朝他的身上掷去,但无论怎样,勾践脸上始终平淡如斯。看不出丝毫怨尤之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