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她笑:“那四年我没玩过。”
“怎么又不玩了?”我很好奇:“忽然就不玩了?”
“那时候我喜欢读书。”她站起来,冲到海里。
我皱着眉头,怎么也不明白她说的话。
我躺在椅子上晒太阳,她那两个捣蛋鬼儿子从海里泡水回来,捏我的鼻子扯我的脸。我懒得理他们,他们也不捏了,说:“超叔叔睡着了。”我继续装睡,心说,如果不睡觉就得陪着他们折腾,我可没那么好的精力。
我听见他们叹气,心里好笑,这么小就学会叹气了。
小的说:“妈妈最坏了,不肯教我们冲浪。”
大的说:“妈妈说冲浪板会打到头,说等我们大了再学。”
小的不满道:“小鱼儿叔叔说妈妈小时候就学冲浪了,妈妈不公平!”
原来她从小就开始玩冲浪了,难怪。谁是小鱼儿叔叔?
小的又说:“哥哥,我们叫小鱼儿叔叔教我们,不让妈妈知道。”
大的说:“妈妈会知道的,妈妈什么事儿都知道。”
小的说:“知道了也没关系,小鱼儿叔叔会帮我们求情,他不怕妈妈。”
我心里好笑,怕,他用这个字,呵呵,有谁怕她吗?嗯,一定是方暮远。我又想了想,好像我也有点怕她,别人也瞧不起我,我都没放在心上。
大的又说:“小鱼儿叔叔很忙的,谁知道什么时候才来一趟。”
小的说:“我可以打电话叫他来。”
“你有他的电话?”
“他给了我一个电话,说专门给他打的。他让我别告诉妈妈,也别告诉爸爸。哥哥,我只告诉你。”
我在一旁得意地想,现在我也知道了,不过我对小孩子的秘密才不感兴趣。
他们俩又在那儿嘀咕这个嘀咕那个。不一会儿,她和方暮远带着小儿子回来他们就不说了。
遇见袁荆是在一个拍卖会上,她是拍卖行请的文物专家。不过才二十八、九岁,就已经是专家了。也不过二十八、九岁,就成天和成百上千岁的东西打交道。别人和她说话,她侧耳倾听,抬起眼无意识地看向我这个方向。我正对上她的目光,一双碧清的眸子。
我请她吃饭,她抱歉地说晚上已有饭局,改天吧。她倒不是敷衍我,接了个电话说“我自己过去,你们别绕路来了”。我最讨厌故作矜持的女人,看得上眼就大家一起找乐子,看不上就算了。跟我玩欲擒故纵,我还没那个兴趣。
改天我去博物馆找袁荆。我一向觉得博物馆阴森森,那么多古旧的东西,高高的房梁上不知道飘了多少魂魄。袁荆是例外,她静静地坐着,像一抹月光。
我和袁荆的约会越来越多。她跟着我到处玩。她喜静,不怎么喜欢出来玩,常常是拿着一本电脑在旁边等我。我玩腻了,我们就回到她的小房子里。她做饭给我吃,我躺在她腿上东拉西扯地问她那些文物宝贝。听她用低柔的声音娓娓道来,我总是睡着得很快。
又阴沟里翻了一次船。
那天袁荆告诉我她怀孕了。太过吃惊,我脸上一直维持着一个嘴张开的表情。她的神情渐渐冷下来,淡淡道:“品超,我并不是想让你负责,只是知会你一声。我年纪也不小了,想留下这个孩子,无论有没有你,我都会把它生下来。”
我的嘴张了又合,讪讪道:“我当然会负责。”语气软弱得都无法说服自己。
晚上,我跑到俱乐部喝得酩酊大醉,趁着酒意去捶老方家的大门。佣人见我这副样子,上来扶我。我甩开他的手上楼去拍方暮远的卧室门,嘴里稀里糊涂地乱叫:“夏云竹,你躲哪儿去了。。。小猪,出来!”
她开门出来,伸手扶住我,水波不兴地说:“受什么刺激了,喝得醉醺醺。”
她的手很有力,将我稳稳地扶住。我顺势靠在她身上,瞪她一眼:“谁醉醺醺了,我。。。我还自己开车来的。走。。。陪我去喝酒。”一勾手搭住她肩膀。
她把我扶到下面,要佣人去做醒酒汤。我只是不依,一定要拉她去喝酒。她从我兜里拿出车钥匙:“我们出去兜兜风。”不过不肯让我开车。
她把我的跑车开得飞快,风从我的耳边灌向脑后。我坐在副驾上,高兴得哇哇乱叫,扯着破锣嗓子唱不成调的歌。没吼多久,后面呜呜响起警笛声,我恨恨地骂了句娘。她朝我狡黠地一笑:“我们甩掉他。”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换档加油门,我的车在她手上就像玩具一样听话。她车开得我胃里七荤八素上下翻腾,眼前递过来一个纸袋,我不管不顾地抓过朝里面倾吐。
等她把车开到山顶,我才缓过劲儿来,重重地叹口气,接过她递过来的水漱了漱口。我抱着她,头靠在她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我爱你。”
她淡淡道:“你当然爱我,我们是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