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根据暗报,东府现在主事的人是谢家谢之棠,此人野心勃勃,桀骜不驯。而谢王臣只出现在广陵府一日,随后便离开广陵,不知去向。我想,他大概是被为我所牵累。”
&esp;&esp;“你?你与他井水不犯河水,又怎会牵连到他?”
&esp;&esp;李放苦笑:“在巴蜀之时,我顺手从慕容青莲手中救了他一次。李昶虽然看起来为人和善,实际上疑心病甚重,说不定因此心生嫌隙。如今谢王臣不在广陵府,李昶贸然北进,慕容青莲纵然根基不稳,但他身边尚有萼绿华,身后更有闾丘明月的支持。我军一旦东线溃败,西线恐怕也难保。我已下令,明日将率一半精锐北上,后方还需要师兄坐镇才能放心……”
&esp;&esp;白衣僧人嘴角抽搐:“就算如此,你府中那位如夫人亦很是能干,我觉得王府有她坐镇自然万无一失……师兄我是方外之人,不耐……庶务……,那个……那个……”他竟然吞吞吐吐,面露慌张之色。
&esp;&esp;李放似笑非笑:“红酥虽然能干,毕竟是一弱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扛,若遇危险,也无法自保。师兄不愿意,究竟是因为不耐庶务,还是因为不愿与红酥姑娘共事呢?”
&esp;&esp;白衣僧人苦着脸:“阿弥陀佛,小僧并没说不愿意。”
&esp;&esp;李放发出一声轻笑:“多谢师兄。既然师兄已经允诺,那师弟便告辞了。”
&esp;&esp;僧人道:“师弟既然已经到了小庙门口,难道不烧一柱清香再走吗?”
&esp;&esp;李放摇头道:“还是不了,我一身血腥之气,只怕是污了佛门清净之地。”他正欲走,却忽地停下脚步:“师兄这些年,日诵经书、广筑庙宇,可求得你心中的佛了吗?”
&esp;&esp;白衣的僧人微微一叹:“诸行无常,如今的我尚在修行之中。”
&esp;&esp;“那李放祝师兄早日修得正果。”他身形一闪,不知不觉消失在夜色之中。
&esp;&esp;留下白衣僧人一人立在原地,神神叨叨:“美人是白骨,红粉是骷髅,小僧已堪破了。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esp;&esp;作者有话说:
&esp;&esp;身缚尚可解,心缚不可脱。心既为欲缚,常受诸苦恼。《正法念处经》卷三十二
&esp;&esp;进军淮阳
&esp;&esp;李放回到竟陵王府之时,天色已交亥正。
&esp;&esp;整个王府一片漆黑,唯有天边一轮冷月孤悬。
&esp;&esp;他的目光轻轻扫过卧雪楼,随后跨进了照萤阁的大门。蓦然发现,静室之中,犹亮着一盏烛火,卓小星手捧着一卷册子,正坐在桌前。
&esp;&esp;见他进来,微微一笑:“王爷。”
&esp;&esp;他先是一愣,随后想起早上出门前对红酥的交代。他早前承诺要将她送去稷都,然而战事耽搁,恐怕暂时是走不成了。李放懊恼之余,想起书房中有早年收藏的一些话本故事,红酥一直非常爱看,想着都是女子,也许能让她的生活没那么无聊。
&esp;&esp;不过,这位卓姑娘似乎也太勤奋了,竟然看话本到现在,可一点也不符合他对她的认知。
&esp;&esp;孰料,卓小星明朗一笑,将手中的册子对他扬了扬:“我听说王爷明日便要出征,王爷接下来行军的目标是不是这里?”
&esp;&esp;她用手一指,李放才发现原来她拿的是一卷地图,而她手指的方向正是地图上的一个点:淮阳。
&esp;&esp;他心中暗自惊异,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卓姑娘从何而知呢?”
&esp;&esp;卓小星指着地图道:“原因很简单。淮北被袭,虽然主将慕容青莲暂时不在,而军中守将都是北梁老将。就算广陵王攻势激烈,也应能抵挡一段时间。慕容青莲若是得知消息,必会,也都有被翻阅的痕迹。
&esp;&esp;难道她一天都在看这些?
&esp;&esp;卓小星抬头,笑容明朗,看着他道:“王爷说,我可以随意进出书房,想来应该没有什么是我不能看的吧?至于缺粮之事,你就当红酥姑娘告诉我的吧。”反正她偷听的时候,确实是红酥所说的。
&esp;&esp;李放微微皱眉,沉思道:“红酥怎么会给你说这些事?还有你深夜不睡,就是在研究这些?”
&esp;&esp;“不错,我看了一天。”她抬头看向他,目光灼然:“我发现,王爷似乎与我之前所听说的并不完全一样。或许之前是我错怪你了。我若听从王爷的劝说,早点带龙渊剑返回瀚海,便不至于有今日之事。”自进入竟陵以来,她才发现凭他人之言辞判断一个人的好坏善恶是多么的肤浅,好在她也不是死鸭子嘴硬的人,既然错了,那便大大方方承认便是。
&esp;&esp;李放闻言一愣,自嘲笑道:“我倒希望,在卓姑娘心中,我只是一个恶人。”
&esp;&esp;卓小星正色道:“我想过了。既然龙渊剑因我而失,对于接下来的这场战争,我亦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知道王爷愿不愿意让我做麾下一名小小的马前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