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述行的手捏紧衾被,他眼中的光华渐渐散去,攥住软被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如是反复多次,似是在消化迟露话里的含义。
他开始发笑,从初始尽力的抑止,到最后肆无忌惮地笑出声。
“少宫主,您当真是……”
景述行连眼泪都笑出来,抬起手指擦拭:“当真是苦心经营,为了我这么一个人,居然能筹备一月有余。”
他抬起手,抚摸仙剑般抚上脖颈。
景述行身形颀长瘦削,脖子也比寻常男子要白细许多。他单手扼住喉咙,喉结上下滚动,似是随时能被折断。
“您何苦呢?”他的脸上笑容不减半分,扬声笑道。
笑容背后,却是冰冷刺骨的痛苦和绝望。
景述行的眼中没有笑意,凄凉地看着迟露,似乎她只需轻轻抬手,向下一点,就能把他碾成碎末。
又一手按住头顶,只要稍一用力,便能身首异处。
“少宫主想要我的命,何必苦心经营?”
人如玉,脸带笑眼含哭,似观音似修罗。
“等等!”
迟露大骇,急转回身,催动灵力朝景述行扑去,扯住他的手腕。
一瞬间,她看到景述行绽放笑容,少年脸上的惨笑俶尔敛去,迸发出无上欢欣与喜悦。
眉宇间的戾气消融,似乎从来不曾有过。
指尖在迟露腕上轻轻点触:“……原来如此。”
他装的?
迟露的脸上浮现出恼火的情绪,她迅速抽回手,背在身后,高高在上地睥睨他:“别死在我眼前,我嫌你脏。”
景述行捂住脸,挡住面上表情,嘴角诡异地翘起,显然不再相信她的话。
迟露后悔不迭。
她头一次觉得自己笨嘴拙舌,能把一件事越描越黑。眼下景述行越笑越开心,像得了蜜糖的小孩一样,完全与她最初的想法背道而驰。
这该怎么让他讨厌她?
她干脆别说了。
下定决心,迟露熟门熟路地倾身上前,一记手刀敲在景述行脑后。
少年重重地靠在她的肩头,嘴角的笑意不曾散去,任自己被迟露打晕,全程没有反抗。
迟露松了口气,挑起眉毛转动手腕。兀自想自己在打晕景述行这件事上,是不是越发得心应手了?仔细算算,起码如是干了三次。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