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昂的头颅(6)
“嘿,关键时刻怎么舍不得啦,”陆乘风用筷子指着他,打趣道,“刚才不是说好一人一瓶的吗?”
“酒倒是有,而且还是去年从贵州酒厂直接买出来的,保真!不过我是为你着想,怕你一会儿耽误了好事,今天咱们还是点到为止吧。”
“我能有什么好事?”陆乘风翻眼张嘴,看起来有些装傻充愣的样子。
“一会还不去见你那个,啊——?”张军风笑眯眯地故意把话只说了一半,试探着陆乘风的反应。
陆乘风即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不得不“嘿!嘿!”勉强笑了两声,正要说些什么。不防,此时正好服务小姐用托盘托着茅台酒上来,陆乘风眼角瞧着她婀娜的身段,联想起了一位故人,就探身向前凑近张军风,神秘兮兮地小声问:“唉,你说这个和那个**哪个更够味?”
“什么**?”张军风搔了搔大脑壳,不解地问,更像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嗨,胖哥哥,还记得度假村后门边上那个小饭馆吗?怎么,把小奴家全忘在脑后啦——?”陆乘风拿腔拿调地说,逗得张军风笑得前仰后合。
张军风熟练地一把拽开酒瓶子盖,晃了晃瓶嘴里封口的玻璃珠子,亲自给陆乘风和自己满了第一杯,一股茅台酒所独有的强烈酱香味刹时在屋内蔓延开去。张军风眯起眼睛,抽抽着鼻子,故作陶醉,一语双关地说:“嗯,确实够味。”把陆乘风逗得更大声哈哈大笑起来。
“别说,经你这一提醒,我倒是还真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叫什么来着?”张军风咂吧了两下嘴,看似回味无穷。
“小连。”陆乘风脱口而出,看来记忆力确实不错。
“对,就是叫小连,来,那咱们这第一杯酒就为那个小连干一个!”张军风正襟危坐,豪迈地举起酒杯。
“嘿!你这个有女性没人性的东西,咱们兄弟俩几年没见,这第一杯酒怎么就为个娘们干呀。”陆乘风矫情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高兴地说。不过这刺儿挑得确实有点道理。
“嘿!嘿!一提到她,我就立刻想到咱俩狼狈为奸的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小连’这个名字其实是代表了一个历史时期呢。你说为了那些火红的日子,咱们是不是应该干第一杯纪念一下?”张军风还滴酒未沾,脸就兴奋得有些发红了。
“对,对,说的太好了。”陆乘风想起他们一人泡一个妞那段好时光,也飘忽起来,“咱就为‘小连’干一杯!”
张军风瞅着行云流水一般逡巡满酒的服务小姐,冲陆乘风挤了两下眼睛,客客气气地对她们说:“今天是家宴,我们自己来,你们到门口候着就可以了。”确实,要谈的都是私*,咱们张院长看来还是很注意影响的。保持光辉形象,在公共场合就是要做到随时、随地。
小姐听了,忙把酒瓶放到桌上,像两片落叶似的,很快就无声消失在吧台后面了。
“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陆乘风呵呵笑着问道。没有了外人,领导们尽可以原形毕露。
“刚回来那阵子,多多少少还有些联系,后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谁还有心思再玩下去?就没再理她。”张军风目光迷离,好像还在回味的样子。
“你这他妈的也太不负责任了一点吧?嫖完了,好歹还得结个账呢。”陆乘风几杯酒下肚,感觉兴起,脱下西装外套,解开衬衫袖扣,胡乱向上撸了撸袖子,一副粗俗相。
“负责任?负个屁责任!这年头谁还扯那些个虚头巴脑的东西?现在就是有人站在你面前说他‘负责任’,你信吗?再说,你敢信吗?”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十章 高昂的头颅(7)
陆乘风听了,感同身受地不住点头。看来,这个鸟人经过*的历练,果然堕落得又上了一个层次。
老友重逢,又借着三分酒意,张军风肆无忌惮,摇头晃脑侃侃而谈:“我这几年算是开始由聪明变糊涂了,没办法呀,道德缺失!官当得越大越知道,那些制度呀,原则呀,其实他妈的都是擦屁股都嫌硬的一堆废纸。文件越出越多,这人可是越来越难对付,越来越难管理。为什么?说了归齐,还是没有最基本的相互信任度呗。
“乘风,你也应该有体会,这官场上的太极拳、铁砂掌,一套套的潜规则,哪有几条符合传统道德标准。你精通历史,众所周知这明朝昏君多,万历帝二十年不上朝,全国州府以下的官吏缺额达到三分之一,可国家安定,经济发展,孩子有次问我为什么?我当时也想不通,后来就此还专门查了《明史》。没想到得出的结论竟然是,国家靠传统儒家思想编织成的道德纽带紧紧维系着,谁也跑不出大圈。在现在看来,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嘛。
“这中央提出‘八荣八耻’,我乍一看心想,这不是小孩都懂得的道理吗?可是拿到实际生活中去一考量,靠!真是提得太有必要了。现在就是个看门的,都想要刁难你一下,更别说那些实际掌握权力的人了。”
陆乘风听到这里,心里不住暗自哂笑,张军风这个大仙还真是能掐会算,他怎么就知道我上午在他们大院门口被保安给非礼了一把?保不准就是他们这些领导以身作则,亲自调教出来的。陆乘风同样作为领导,当然也不白给,听了他的谬论,马上理论联系实际,心想,自己那帮下属,在外面还不知怎么胡作非为呢。
陆乘风感觉到张军风这几年里可能受了不少刺激,要不就是酒喝得太过兴奋,反正是越说越有点走题了,于是赶紧端起酒杯,制止他说:“哥们儿,传统道德上还有一条,‘莫谈国事’!来,咱们今天只叙友情和女人,其他都是扯淡,干了,干了。”
张军风一饮而尽后好像暂时清醒了些,又想起了最先的话题。回过神来,慢悠悠地问陆乘风:“好,那咱们兄弟就谈点风月。哥们,几年不见,突然大驾光临,说实话,到底有什么阴谋诡计?”嘿,他这话问得有水平啊。
“嗯——”陆乘风其实一路上都在不断思考,一旦张军风提出这个问题,怎么答复他,或是采用何种方式答复他。他一边貌似专心致志地从烤羊腿上撕下一片肉,一边偷偷抬眼瞥了对面张军风一眼,心想,此行的真正目的,终究是要大白于天下的,不如现在供出来,趁早给张军风提个醒。
“你小子确实是位大仙!”陆乘风放下筷子,靠在椅背上,故作轻松地说:“有闻见病人放屁就能判断他肚子里病根的本事。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受到了单位里某些人的暗算,派我追那笔巨额欠款来的。”
尽管有思想准备,但还是没想到陆乘风能这么直白,张军风听了,微微一愣,放下酒杯。
陆乘风语调渐渐沉重起来:“我其实心里根本不愿意接这个差使。你想,那么一大笔钱到现在还没有着落,原因很复杂,不光是表面上设备配套有问题这么简单,肯定还有很多历史遗留问题和不能公开的内幕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