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什么。”
昏耀拍拍天珀的肩膀。他舒展眉头,沙哑道:“该继位了,少王。”
“不!”
天珀喊道,“王庭永远有且只有一位魔王。”
她突然跪下,含泪亲吻昏耀的鳞尾上焚烧过的裂纹。
摩朵与阿萨因也跪下了,身后的魔族士兵们纷纷随之跪下。他们都用鳞爪割破自己的鳞尾,将鲜血抹在额上。
“吾王!!!”
他们低吼如战鼓齐擂,“吾王!!!”
“……”
昏耀沉默了会儿,笑骂:“一群蠢货,才七年,个个都被你们的兰缪尔大人带成傻子了吗?深渊哪里有失去魔息的王……”
他说着,抬头望向那片蓝天白云。
“兰缪尔大人……”摩朵正在四顾寻找,面色焦急,似乎想问又不敢问。
“别找了。”
昏耀沉声说,“深渊的太阳神回家了,我们不会再见到他了。”
兰缪尔在结界崖上醒来的时候,正好有一只蝴蝶从他的鼻尖飞走。
初冬的太阳十分明亮,暖洋洋地烤着四周,很舒服。
山崖上积了薄雪,不少地方还露着草色,也有零星的野花。
他在人间醒来。
兰缪尔迟缓地眨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记忆还停留在风雪中的那一记脆响,他亲手斩断了昏耀的左角,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圣君努力翻了半个身,仰面望向天空。
蓝天的一隅被染成了金色,乌黑的瘴气正一点点被蚕食。
他知道,那是自己七年前庇护过一座座城池,各自升起了净化瘴气的法术。
当瘴气化作的黑云袭来时,所有城民都停下手中的活儿,伸长脖子,被末日来临的恐惧所煎熬。卫兵们边奔跑边高呼着不要惊慌,自己却抖得连佩剑都拔不出来。
但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浩大的金光,法力在城与城之间连成一道坚实的屏障,就像星子连成星座。
是神母显灵了吗?
可那分明是圣君陛下留下的法术……
结界崖上,兰缪尔远远地看着天,想象着每一座城池的样子,偶尔喉中会涌上腥甜的热流,他就侧头把血吐掉。
清风吹着银灰碎发,他渐渐觉得很累,很困。身下是土地的芳香,不知不觉又闭眼睡过去了。
有一个声音用催眠曲般的调子对他说:都结束了,你的赎罪之路终于走到了尽头,睡吧,睡吧。
不行啊,兰缪尔小声说,我还要学着“想活”呢。
再次醒来时,天空已经碧蓝如洗。
所有瘴气都消散不见。
兰缪尔恍惚了很久,好像从一场持续多年的噩梦中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