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玛委员会是什么鬼东西?怎么他从来不知道它?他知道所有的协会、学会和各种专业组织——有些是严肃的,而有些则全是胡闹。不过如果不是真的重要,通讯指挥部是不会让它通过的。
“200千米的风力……可能突然袭击……”嗯,这倒是值得考虑一下的。但在这样一个平静的夜晚,也不必过于认真。当有效的勘察刚刚开始时,就像受惊的老鼠那样逃跑,将是可笑的。
牛顿举起手把掉下来有点挡住眼睛的头发拨回去。就在这个动作完成前,他愣住了。
一个钟头以来,他曾有几次感到有那么一丝风,小到他完全没有注意。他毕竟是一艘宇宙飞船而不是帆船的船长。在这次之前,他从来也没有对空气的流动有过一丁点儿专业上的关心。对这样的情况,那位死了很久的老努力号船长将怎样应付呢?
这几年来,牛顿每在紧急时总是这样问自己。这是他个人的秘密,对谁也没透露过。
他当了好几个月努力号船长之后才发现它是用历史上一艘最著名的船来命名的。那是1768年~1771年由皇家海军詹姆斯·库克船长驾驶着环绕世界的一艘370吨的帆船。
开始是感兴趣,接着变为好奇,甚至着了迷。他读了所有能找到的有关库克船长的资料。他现在也许是研究这位伟大探险家的世界权威,他能把整段航海日志背下来。
很难相信一个人用那么原始的设备能完成那么大的事业。库克不仅是位卓越的航海家,而且还是一位科学家和一位人道主义者。在一个野蛮的时代里,他以仁慈对待他自己的部下,那已是不寻常;然而他竟还以完全相等的态度来对待他所发现的新土地上含敌意的野蛮人,那更是绝无仅有的了。
牛顿私下有个梦想,连他自己也明知是永远不能实现的,就是至少能沿着库克许多航线中的一条,环绕世界一次。他曾作过一次有限度的但颇为壮观的尝试,而且这肯定会令老船长吃惊的,就是当他进行一次地极轨道飞行时,刚好直接在大堡礁的上空。那是一个晴朗的早晨,使他能在400千米的高空对沿着昆士兰海岸泛着白沫而很明显的那片致命的珊瑚墙作了极好的观察。
那绵延2,000千米的礁石,他在5分钟以内就越过了。他的一眼,足够第一艘努力号花上好几个星期艰险的航程。他还通过望远镜看了一眼库克镇和那艘船因触礁而被拖上岸进行修理的地点。
一年以后,他到设在夏威夷的“深远太空跟踪站”访问时,曾得到一次更难忘的机会。他乘坐水翼艇到卡拉克瓜湾,当他飞快地经过那灰白色的火山岩峭壁时,一种深切的感情激动着他。向导带领他们这群科学家、工程师和宇航员穿过那座取代被1768年大海啸所毁坏的纪念碑的闪闪发光的金属塔门。他们还得走几步跨过黑色的很滑的溶岩才能到达水边的小饰碑。牛顿不顾脚下的微浪,急忙走近并弯身读那些铭文——
在此点附近
詹姆斯·库克船长
遇害于
1779年2月14日
原碑文由库克150年祭委员会
于1928年8月18日献立
本碑由库克300年祭委员会
于2079年2月14日重建
那是多年以前和一亿千米之外的事了。但在此刻库克坚强的形象好像特别亲切。在他心里秘密的深处,牛顿会问:“那么,船长,你说该怎么办?”每当要作出明确的判断而又缺乏足够的事实时,人们常凭直觉,牛顿就会想库克将如何办。这也是库克许多才能之一,他一向选择了正确的办法——直到最后在卡拉克瓜湾遇难之前。
当船长沉默地注视着拉玛的黑暗时,上士耐心地在旁等候着。黑夜不再是空寂的了,在4,000米外的两处勘察分队的照明光斑显著可见。
情况紧急时我能在一小时内把他们召回,牛顿心想。这就够好了。
他转向上士:“记下这回电。行星通讯社转拉玛委员会,感谢并意识到你们的忠告,将谨慎从事。请详细说明‘突然袭击’一词的意思。致敬。牛顿中校于努力号。”
上士离开后,他又打开录音机,但思路已被打断。这封信只好留待以后再说。他突然想起库克船长的夫人―伊莉沙白·库克,在她16年的婚后生活中,只是在多么稀少和短暂的时间里见得到她的丈夫。然而她还是为他生了6个孩子,而且都抚养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