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时雨看向被局长亲自带到会议室的沈京昭,面不改色地翻过一页文件,并未多给予眼神。几个已经开始进入茶水时间的警员,趁着喘息时间偷摸着议论这个貌似大有来头的新面孔,消息向来灵通的警员扬了扬下巴:“是南部那边儿来的,是个监察官,也是个alpha,听说能力贼强,今年还不到三十,就已经是这个档次了。”
警员抬起手,在某个水平线上划了划。
靳时雨闻言抬头看了看扎窝聊天的几个,将杯子里的速溶咖啡往嘴里灌,喝完这一口,他将手里刚看完的文件合上,转身回了办公室。
约莫过了快要有一个钟头,办公室外响起道有点儿陌生的声音:“这是靳警官的办公室吧?”
靳时雨抬起眼,透过半透明的玻璃窗看过去,沈京昭那张难得有些不太友好的面容出现在他视线范围内,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可沈京昭却有着超乎凡人的敏锐力和洞察力,一瞬间便对上了他的视线。
眼前衣装整齐的沈京昭无声无息地冲他微微一笑,眼底深不可测。
靳时雨起身开门,长身倚靠着门框:“门口有写,这里是靳时雨的办公室。”
沈京昭被莫名这么呛了一通,倒也不恼,只是冲他盈盈一笑:“靳警官,我找你有点儿私人的事。”
“现在是上班时间,私事请在私人时间找我吧。”靳时雨凉凉掀起眼。
沈京昭见他要转身进办公室,立刻出声:“靳警官,今天下班后,我们一块吃个饭吧。”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对于靳时雨来说,他也很想和这个姓沈的正面交锋一回,他没有躲的习惯。
靳时雨扭头:“那烦请沈监察官把地址告诉我吧。”
沈京昭笑着报了一家饭店的名字,靳时雨没应声,转身把办公室门合上了,彻底将他和那张欠抽的笑脸隔绝开来。
谢臻指尖夹着香烟,放置嘴边深吸一口,随即吐出一团白雾,白雾腾然而起,朦胧了眼前的视线。他抽到差不多的地方,将烟头碾灭,随手扔进烟灰缸中,又从口袋摸出一台崭新的手机,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紧闭的门被人推开,杨四带着一群人手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谢臻一只脚还贴着膏药,穿了一只拖鞋,一只运动鞋,乍一看还有些滑稽。
杨四格外明显地打量了下谢臻那肿胀的脚踝,确认谢臻之前确实没有跟他说瞎话,这才安稳坐下,气沉丹田,然后张口就是用那粗犷的声线骂人:“谢臻你个狗娘养的,把这么多事丢给我一个人,死都联系不上,说什么不方便联系,光是这段时间给你打电话换的手机号码都有十好几个了!你不嫌麻烦,妈的老子还嫌弃麻烦呢!”
他的骂战依旧喋喋不休,谢臻面无表情地看着满脸赤红的杨四,等过了半晌,杨四彻底冷却下来后,谢臻才将手里的手机撂在桌面上,举手投足之间丝毫没有被怒骂了好几分钟的窘迫,反而显得分外自然:“以后都用这个号码和账号。”
“哦,你在担心你那个警察相好啊……”杨四抓起桌子上的手机,来回颠了颠,露出个有点儿恶劣的笑出来。
谢臻看着他这副样子,就莫名头疼:“……他不是我的相好。”
杨四撇了撇嘴,眼疾手快地抓着谢臻后颈处贴着的抑制贴一角,用力狠狠撕下,顿时间,一股浓郁的、极具攻击性的琥珀味信息素猛地往杨四鼻腔里钻,他身上的alpha因子瞬间被牵引调动,刺得他恶狠狠地皱了一下眉毛。
“你还说不是?”
谢臻下意识去捂,动作却没有杨四快,等他触摸到那片地方的时候,手指的触感下,只剩下几块痂的粗粝。他虽然闻不到,却能从杨四和部分手下的表情中窥见出结果,他几乎没有半点犹豫,动作极快地揪住了杨四的领子:“我有没有警告过你,别对我动手动脚?”
“不就是撕个抑制贴,看你动静大的,怎么了,你害怕啊?害怕唐纪每三个月给你打的试剂奏效?”杨四虽然被靳时雨的信息素呛得难受,但还是硬着头皮和谢臻横,他被勒到呛了下口水,继而幽幽道:“005进行这么多年了,一直没有什么大的进展,你怎么就觉得这东西会在你身上奏效?更何况,唐纪给你打的量,可是比那些杂碎低多了,谁让你是beta呢?”
“你一个beta,对于你这种不愿意受制于发情期这种东西的人来说,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有几率带上点omega的特质而已,你怕什么?你一个beta,你怕什么?”
谢臻拽着他领子的手松了松,面容变得越发冰冷,看着他时眼神有些骇人:“下一次再碰我一下,你试试看。”
他随即从口袋中拿出个备用的抑制贴,迅速贴在后颈上,下一秒,整个人都坐得离杨四远了不少。等空开安全距离,谢臻才放下心来,缓缓将手搭在交叠的膝盖上,嗓音依旧有点说不上来的寒:“最近是不是太安分了点,你怎么不动手。”
杨四还停留在谢臻方才那个几乎要吃人的眼神中,被他的话拉回神来,一边站起身去开窗,一边回答着他的话:“最近有人盯我盯得太紧,估计是你那个相好安排的,不是条子,跟些个苍蝇一样阴魂不散,好歹我们也一块干了两年,谢臻啊……我劝你,最好快点和这个条子断干净,免得哪天他的血溅你一身。”
谢臻:“我说了,不是相好。他要死要活,我不在乎。”
“……你这么洒脱,你还待在他身边做什么?”杨四哂笑。
谢臻脸色不变:“你多话了,你在到唐纪手下做事之前,你也是无事一身轻吗?”
谢臻话里有话,告诉杨四这是他和靳时雨以前的恩怨,但他的态度已经表明,靳时雨死不死,对他来说没有任何所谓。
是真是假,杨四也很难从谢臻脸上窥见正确答案,毕竟谢臻最擅长的东西,一直都是面不改色地撒谎。
杨四哼哼两声,别开了话题:“既然你差不多好全乎了,那就开始……狩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