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绕过屏风,推开门找侍女们要醒酒汤和被衾,指着里间说道:“晏郎君醉了,在榻上安歇,去同瑶华娘子说一声。”
一个侍女躬身答应,匆匆去了。另一个跟着林翡进来,从榻边的绿釉陶柜中取出鹅绒衾,给他盖好。
林翡想了想,又叮嘱道:“他刚才嚷着头疼,你给他揉揉颞部和风池穴吧。”
侍女垂首应下,跪坐在榻旁,以巾帕垫隔,轻轻揉捏。
背对她们的晏如陶满腹委屈——我才没有“嚷着头疼”,只说了两句。
等唐愉她们回来,见一卧一趴的两人,笑道:“这曲酒的劲儿可真大,竟把两人都放倒了。这下可怎么好,是叫人搀上马车,还是就在
这里歇一夜?”
瑶华娘子刚踏进厢房的门,笑道:“楼中有几间客房,两位郎君留在这里尽管放心,奴家定会着人好生照看。”
谁知李擎挣扎着抬起了头:“不行——我得回去,万一舅母要打阿鹭,我、我还得拦着呢!”
除了林翡外的女郎们皆笑出声来,唯独她笑也不是、气也不是,万般无奈地说了句:“安心睡你的!”
唐愉揽过她的肩膀:“不如你也装醉,叫车夫搀着你进家门,倒头便睡,你阿娘怎么也得等到明日再同你计较。过个夜,这气就消了一半。”
卧在榻上的晏如陶听到“也装醉”三个字,越发觉得淳筠今晚很不对劲儿。
不过她出的主意确实不错,挨到明日林郎中回家,就有人替阿鹭挡着了。
林翡也点头赞同,见天色不早,与众人道别,各自乘马车归家。
李擎先被车夫扶下去,林翡在车上听到阿娘的声音:“怎么喝了这么多?阿鹭呢?她若也醉成这般,我定要让她在这大冬天的醒醒酒!”
她咽了咽唾沫,决定还是老老实实的,否则怕是等不到明天阿耶回来了。
果然,贺宁见她自己跳下了车,眼神尚算清明,怒气收回去不少,但仍忍不住念叨:“险些误了宵禁!今日你是索性放开了胆子,要看看能否气得我倒厥过去?跟我过来!”
她被阿娘拽回房里,李擎推开搀着他的仆从要跟上去:“我……我得拦着舅母…
…阿鹭今日没做错……”
阿鹤两头看看,最后叹着气去拉住表兄:“表兄,我阿姊不会挨打,你放心,快回去歇息。”
李擎睁着惺忪的眼,定定地看着到自己肩头的阿鹤,想了片刻,揉揉他的头发:“唉,阿鸾不在家,就属你力气最小,拦也拦不住,还是我去看看。”
阿鹤:“……我不跟醉鬼较真儿。”
最后好说歹说,才把李擎劝回了房。
阿鹭听见房门被阿娘拍上的动静,讪笑着说:“阿娘,您这手劲,也适合去练武。”
贺宁眉毛一挑:“林汀鹭!你还在同我说笑?”
“多笑少愁,不见白头嘛!”阿鹭心想这酒真是个好东西,到这时了自己还有胆子逗哄阿娘。
果然,贺宁被气得站在原地抬头望屋顶,直喘粗气。若不是还顾及着身份仪态,真恨不得将女儿拽过来,像她小时候淘气钻雪堆那回一样,狠狠打上几下屁股出出气。
可一扭头,看到比自己高出不少的阿鹭,又不得不承认她已是十三四岁的少女,不能再似幼时那般教训。
她深吸几口气,质问道:“你阿耶瞒着我,等他回来我再算这笔账。你也同他一起瞒我,叫我从旁人处得知此事。你们一个二个都懂时局、有谋算,只我是个深宅妇人,不配知晓?”
林翡看她摇着头,在房中踱来踱去,一句话也不敢应。
“你外祖做过先帝的侍中。你进过天明宫,知道站在官家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