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说完,似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事情,脸上尽是哀伤。
二十九条人命,说起来确实挺听人唏嘘的。
但如果说哀伤……那就有点牵强了。
至少这种情绪不太应该出现在村长身上。
毕竟非亲非故的。
当然,如果戏班子里恰巧有村长的亲朋好友在,那就另当别论了。
沈柒柒想了想,问道:“村长可是跟那戏班子里的人认识?”
“岂止是认识!整个戏班子里的人,一大半都是我们村里的人看着长大的,说他们是我们的亲人也不为过啊!”
沈柒柒这话仿佛触动了村长的某个开关,他整个人都激动起来,头脸涨红,脖子上隐隐还有青筋浮现。
不过很快他又垮下肩膀去,神情哀戚道:“救他们的是我们,可最后害死他们的人也是我们……早知道会这样,当初我们说什么也不该弄个戏园子出来……都怪我啊!”
村长发出一声长叹,还狠狠跺了跺脚,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
最后竟是抱住脑袋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起来。
四十好几的男人了,说哭就哭,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愣是把沈柒柒吓一跳——打架她行,抓鬼捉妖她也没问题,但是这劝人不哭……她是真不行啊!
沈柒柒愁苦的正不知该怎么办好,就见前面不远处那几个闲聊的妇人你推我我推你的凑过来,然后偷偷打量沈柒柒,见她没有露出不耐的神情,胆子这才大起来。
一个白白净净的妇人道:“仙姑啊,您别介意,我们村长他就是太自责了。”
“其实这事根本不赖我们村长,要怪就怪那个该死的王大锤!”
“没错,都是那个黑心肝烂肚肠的王大锤做的孽,要不是他下毒,喜哥儿他们也不会出事……”
都不用沈柒柒开口问,几个妇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沈柒柒也很快就从她们的话语中梳理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八年前的一个雨天,有个戏班子路过驸马坳村并借宿,因为之前就已经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那天夜里雨势又骤然加大,于是引发了山洪,本来戏班子的人完全可以躲过一劫,可为了帮助村民们转移以及抢救财物,整个戏班子上下二十九人,最后只活下来十三个人。
而这活下来的十三个人里面,其中两个是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的老人,剩下的十一个人,还都是正处于学习阶段的孩子。
可以说,整个戏班子的梁柱,全在那场洪水里覆灭了。
倒是本村村民,因为有戏班子里那些梁柱给他们顶着,死伤反而是最小的。
洪水退后,村民们为了报答戏班子的恩情,便自发地担负起了养活戏班子里那些老弱小的责任。
而戏班子里的老弱小也不白吃村民们的饭,除了每天必不可少的练功时间外,其余时间,他们也都会自发地帮村民们干活。
双方就这么你帮我助的过了五年多的时间。
待到第六年,戏班子里的那些孩子们终于长大成人,也学有所成,可以登台开唱了。
两年前的上元节,本来该是他们戏班子复班后第一次登台开唱。
为了唱好这场开场戏,整个戏班子上上下下全都卯足了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