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哑的“铁牛哥”三个字,听得建武帝愣了一瞬后,整颗心忽然揪疼不已。
“朕会保护你们的,锦娘,朕发誓,绝对不会再有下一次了!”他激动之余下意识收紧双臂,还想再说点什么的苏氏被他铁臂一勒,顿时一口气没上来,生生晕了过去。
建武帝大惊,急忙回头大喊,“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很想说不用叫太医,你别那么用力就行的苏氏:“……”
确定苏氏只是太过疲累才会昏过去后,建武帝大大地松了口气。
“照顾好皇后和公主,要是再有什么差池,你们全都不用活了。”他性格宽厚,很少对底下人说这么暴戾的话,这次是真真切切动了怒,实在忍不住了。
宫人们被他双目赤红杀气腾腾的样子吓到,无敢不称是。
建武帝这才起身出屋,看向门口已经跪了一宿的夏枯:“进去守着小花,等小花醒了再自己去领罚。”
“是!”因为自己的一时大意让公主受了伤,夏枯心里自责得厉害,这会儿听到这话才感觉好受些。她撑着发麻的双腿站起来,冲建武帝行了个礼,这便迫不及待地往屋里看她的公主去了。
该知道的建武帝昨晚就已经知道,他闭上眼睛站了一会儿,吩咐一旁的高如全:“去把段峰给朕叫来。”
高如全有心想劝他先休息一会儿,可视线扫过他紧紧绷起的下颌,又咽了回去。
“是。”
他说完就给一旁候着的小内侍使了个眼色,小内侍会意,很快就去把奉了皇命正在查找线索的段峰请到了御书房。
“陛下。”
大步从门外走进来的青年,同样一宿没睡。建武帝看着他,憨厚的黑脸上终于不再掩饰地露出了属于帝王才有的威严冷酷:“查得怎么样了?”
“那间屋子里的香炉中被人加了一种名为极乐散的助兴之药,臣已经请太医确认过那药的药性,说是助兴效果极好,但对身体无害,因此千金难求,市面上并不常见。臣已经派人去打探这药的来历……”
“对身体无害?”建武帝一愣,忍不住打断他,“那小花身上的毒是怎么回事?”
段峰已经细细问过夏枯昨晚发生的事情,闻言垂目道:“夏姑娘说,昨晚公主被人打昏掳走前,曾在御书房不远处遇到过一个奉贵妃娘娘之命给您送汤水的宫女,那宫女不小心打翻手中汤水,溅到了公主手上……”
建武帝眼睛一沉:“那汤水有问题?”
“是。”段峰没什么表情地点了一下头,“里头被人加了一种单独使用时不会对人体有害,遇到极乐散后却会瞬间变成剧毒,侵入人体的香料。”
建武帝脸色瞬间变得铁青:“那宫女人呢?!”
“找到的时候已经上吊死了,但经检查,她并不是自尽的。”
不是自尽那就是被灭口了。建武帝脸色发黑,捏紧了拳头道:“你刚刚说……她是贵妃宫里的人?”
段峰一顿,点头,沉默片刻,又道:“还有那个调虎离山引开夏姑娘,打晕公主,将她绑去冷宫,又故意引我过寻公主的人……也是贵妃娘娘宫里的。”
“你说什么?!”建武帝震惊地直起了身子。
“前些天公主托臣为她寻了一把匕首,那匕首是以千年玄铁制成,造成的伤口无毒却会发黑,且两日内无法止血。公主被那人绑走的时候,用匕首刺伤了他,臣沿着血迹找去,又故意试探了那几个可疑之人一番,便将他找出来了。”段峰说完,目光微动地看了建武帝一眼,“是曹怀德曹公公。”
建武帝顿时如遭雷击:“这……怎么可能?!”
曹怀德是曹家送进宫的,曹贵妃养了多年的心腹。若说别人有可能被收买,曹怀德是绝对不可能的。
可……怎么会是嫣然呢?这幕后之人怎么可能是嫣然呢?!
建武帝不敢相信,半晌拍桌而起:“曹怀德现在在哪?马上带朕过去!”
段峰点头,带着建武帝去了天牢,谁想刚走到门口,就见一手下匆匆跑了出来,说是曹怀德畏罪自尽了。
“这是他留下的血书,上面……”
话还没说完,建武帝已经一把抢过那血书看了起来。
血书上承认了算计魏小花和段峰并给魏小花下毒的罪行。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曹怀德写得也很清楚:一来是为了帮自家贵妃除掉事事碍眼的魏小花,二来也是想让建武帝厌了段峰,将本该属于曹氏旧部的禁军统领之位夺回去。
如今计划失败,东窗事发,他不愿连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的曹贵妃,这才决定以死谢罪。
建武帝看得怒不可遏,将那血书往段峰身上一摔就大步往景宁宫去走——曹贵妃到底知不知情,可不是他曹怀德说了算的。
段峰拧眉跟上,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
曹怀德被抓的时候可是口口声声喊冤枉,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谋害公主的,怎么可能一转眼就自尽了?还有他这血书上写的话,看起来理由充分,细想之下却很多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他说他杀晋安公主是因为曹贵妃不喜晋安公主,觉得她碍眼。可曹贵妃平时与晋安公主并没有什么不合——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他要是真心想护着曹贵妃,为什么要写下这句会叫人对曹贵妃生疑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