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当刑警的,早出晚归,动不动凌晨回家,还会招惹穷凶极恶之徒上门报复,跟别人合租实在丧良心,车库也不行,安全系数太低,粟桐的睡眠状况一直很差,租改造的车库可能会夜夜睁眼到天明。
房子小了点,五脏俱全,只是厨房像是从来没用过,干净的有些离谱,只象征性放了些油跟盐,连味精跟生抽之类都没买。
粟桐将自己从轮椅翻到了沙发上,一瞬间疲惫上涌,她连根手指都不想动,“床给你睡,沙发归我。”
穆小枣还在打量粟桐的狗窝——其实这个狗窝很整洁,没有一丝杂乱,也因此缺乏人气,沙发前并非茶几而是一张可以吃饭的桌子,高度刚刚好,上面只放了一个玻璃杯,也只有当中还没喝完的半杯水彰显此地有人住。
第22章
睡前要刷牙洗澡换衣服的强烈欲望促使粟桐还在沙发上哼唧,她困得七荤八素,可是习惯使然总觉得不洗个澡全身不对劲。
这要是在市局迁就一晚也就罢了,回到家还脏兮兮的粟桐就是睡不着。
穆小枣也在旁边拍了拍她,“去换一身干净衣服,我还要监督你换药,然后再睡……我睡沙发,你睡床,现在是有人要杀你,你靠着门我不放心。”
粟桐闭着眼睛闷笑,“副队,你其实只要工作上配合我就行了,哪有管闲事管到家里来的?”
这问题她们在凝枝园已经探讨过了,粟桐身处险境这件事非同儿戏,何虫这样的小喽啰都随身带着气动手抢,可以近距离射杀粟桐,此事在彻底解决之前,随时可以换另一个人继续跟踪、射杀,粟桐不能每一次都靠运气。
那幕后之人派何虫来,很可能是知道他这样的下层人员就算被抓,也抖露不出多少消息,况且何虫只要一拔枪,杀不死粟桐,也会被粟桐所杀,刑警的确不能乱开枪,但警告无效且对方有明显的射击意图……到时候可以比比粟桐与何虫谁的命更大。
穆小枣没有接粟桐的话,又过了一会儿,粟桐听见卫生间里有水声,她稍稍掀起眼皮子,艰难地翻了个身,从屁股朝天脸朝墙换成了屁股朝墙脸朝外,蚕蛹似得缩成一团。
粟桐实在搞不懂,穆小枣跟自己也差不多,一整个白天都在折腾,到这会儿也不算完全休息,穆小枣腹部还有划伤,精力却好的不行,大概是放出热水来了,穆小枣喊她,“稍微冲一下,最多耽误半个小时你就能睡觉了。”
这是自己家,穆小枣是客人,不仅没招呼客人,还让她三请四催,粟桐实在厚不起脸皮,她四肢拖动躯干,躯干又拽着脑袋,浑浑噩噩走到浴室门口,她半边身子挨在门框上,抱臂瞧着穆小枣笑,“副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
穆小枣正站在镜子前将绑了一天的马尾松开,她头发厚,为防散乱总是绑得很紧,一天下来头皮有些疼,松开后还要将手指插入发根梳理两下。
“是你自己躺在沙发上不想起来。”穆小枣的动作很轻,她微微侧着头,让长发自然垂下,脖子一侧也在这样的动作中绷直,牵动锁骨与肩,没有嶙峋的痩相,反倒呈一种温润的白玉光泽,
她又道,“你不想起来我就不能乱动,你要是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我不是要坐在门口等天亮。”
粟桐:“……”
穆小枣又道,“我只是放了水梳了头,并没有动你其它东西,你要是计较,就等水凉了再放一次。”
粟桐也没有小心眼到这个地步,她想了想问,“那你呢,你洗澡吗,我这里可没有适合你的衣服。”
穆小枣手上的动作一顿,“真的没有?”
粟桐比穆小枣要高一点,但也高不到哪里去,一两厘米左右,上半身的衣服没区别,裤子也只用挽个边角,谈不上完全合身,肯定是能穿。
凌晨一点四十三,粟桐又打了个哈欠,“衣服在卧室的柜子里,随便拿,反正没几件。”
很快卫生间里就传来了水声,里面那层门是粟桐关得,穆小枣梳完头将外面的那层也随手带上,这种房子的隔音效果做得很一般,卫生间里两层门都挡不住粟桐伤口进水的惨叫声。
穆小枣站在卧室门口将灯打开,里面比客厅还干净,除了被子没叠,乱糟糟堆在床上,就是一台老旧收音机跟二手市场回收的电风扇,空荡荡说是个逃犯的家穆小枣都信,毕竟逃犯随时需要挎包袱跑路。
衣服在柜子里挂着,粟桐的资历虽然比不上何铸邦,但也算是个老刑警,一个电话打过来随时都得忙案子,因此衣柜里清一色的衬衫、t恤、休闲裤,除此之外,穆小枣还发现角落里整齐叠着制服,樟脑丸围着帽子摆一圈,弄得好像垒坟。
挨着制服还有一件淡紫色连衣裙,也叠得很仔细,这件连衣裙对粟桐而言价格不菲,穆小枣知道是因为她在商场里见过一条,襟口部分很有设计感,当时穆小枣也觉得好看,但出于种种原因没有买。
裙子崭新,连上面的吊牌都没剪,可见买回来后只是个摆设,粟桐迄今为止还没有穿过。
穆小枣最终挑了件蓝色t恤和版型宽松的牛仔裤,随后将衣柜重新拉上……这是属于粟桐的隐匿角落,她作为外人不该有太多窥伺。
粟桐飞快地将自己搓了一遍,她瘸着腿蹦出来,先用毛巾把伤口擦干,然后才开始后续地刷牙抹脸,等穆小枣也洗完澡出来时,洗手池上放着一根还没拆封的新牙刷,房间里开着26度的空调,而粟桐抱着被子已经在床上睡得七荤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