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的一声巨响,手榴弹爆炸了,大大小小的弹片像天女散花般射向了四面八方,冲击波震得李卫国的耳朵“嗡嗡”直响。
李卫国跃起身,搬起压在他身上的那个人。这是一个血人,脸上、手上、背上、腿上到处是血,这血黏黏的、腥腥的、红红的,李卫国的眼睛都看模糊了,他用袖子把血人脸上的血迹擦了擦,仔细一看,顿时惊呆了。
肖二柱?!
李卫国生命危在旦夕之时,肖二柱用血肉之躯替他挡住了死神。
肖二柱躺在李卫国怀里,疼得脸色煞白,呼吸急促,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微弱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我不行了,求你一件事,能答应不?”
李卫国的眼角涌出了泪水,哽咽着说:“你说啥我都答应你!”
“我知道你恨我爸,瞧不起我,也看不上我姐。我姐配不上你,可我听说她的病能治好,就是不知道在哪能治好,你要是能活着回去,我求你想办法把她的病给治好,我死了也就闭眼了。”
第三章 传奇身世(18)
“二柱,我答应你,我一定把彩凤的病治好,你要挺住,你不会死的。卫生员,卫生员在哪?!”
肖二柱的嘴角向上翘了翘,一股鲜血从他的嘴里流了出来。李卫国只看到肖二柱的嘴唇在颤动,再也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了……
李卫国沉浸在彻骨的悲痛中,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事也想不起来,他像个旁观者,麻木地看着这一切,灵魂好像飘向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有人摇他、喊他、他的眼睛还是呆呆地瞪着,一眨不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在爆炸声中醒过神来,报仇的念头像烈火一样熊熊燃烧,他愤怒到了极点,恶狠狠地吼道:“狠狠地打,为肖二柱报仇!”
说完,他第一个冲出了掩体,战士们也奋不顾身地随李卫国杀向敌群,经过激战全歼了班固之敌。
半年后,中尉连长李卫国回到了阔别两年的家乡。他在西南前线作战中为家乡父老争得荣誉,这次是应家乡政府邀请回来作报告的。县委书记亲自到车站迎接,还把他的父亲、二弟、三弟接到县委招待所来团聚。
儿子衣锦还乡,李老蔫脸上有光,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只字不提当年不让李卫国当兵的事,谁要是当众揭他的短,他就跟谁急。
当他单独面对李卫国时,李老蔫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抚摸着李卫国的脸说:“当初爸不该下那么重的手,你恨爸不?”
李卫国在战场上九死一生,见到亲人心情很激动,他笑了笑说:“啥恨不恨的,我这不挺好的吗!”
李老蔫擦了擦眼睛,点点头说:“儿呀!你可给爸露大脸了,爸现在走到哪,乡亲们都高看一眼,说这就是英雄李卫国的爹,我这辈子算是没白活,村里的人都夸你呢!”
二弟宝贵站在地上不住地打量着房间,摸摸这个,碰碰那个,羡慕地说:“哥,这屋子可真漂亮,比咱家强多了。”
三弟常贵一边啃着苹果,一边摩挲着李卫国胸前的军功章,脸上写满了好奇。
李卫国问李老蔫:“爸,我问你个事,肖大爷现在咋样了?”
“哪个肖大爷?”
“肖元宝呗!”
李老蔫一拍大腿,幸灾乐祸地说:“哎呀!你不提这事,我还差点给忘了。我正要和你说他哩!他现在瘪茄子了,这就叫恶有恶报。二柱一死,二柱妈听到信儿当时就背过气去了,醒来以后哭了三天三夜,把眼睛哭瞎了。肖元宝现在天天跟个大傻子似的坐在村口,支书干不成了,啥也不是了,这一家算是完活喽!”
李卫国心里一沉:“爸,你知道二柱是咋死的吗?”
“这咱上哪知道去,听说死得挺惨,好像不是叛徒。村里人都说是他爹坏事干多了,遭了报应。要我说也是活该,想起你当兵那会的事,我气就不打一处来。爸没给你丢人,肖元宝给咱家送来的粮食和钱,我全退回去了。”
李卫国激动地说:“爸,别说了,二柱是为掩护我才牺牲的!”
“啥?!你再说一遍!”
李老蔫、宝贵、常贵全都愣住了。
李卫国又重复了一遍。
屋子里沉默了,静得只能听见外面的风声。
李卫国:“爸,明天一早,我和你们一起回村里。我这次回来,一是作报告,二是要把彩凤接走。我答应二柱给彩凤看病,她要是愿意,我照顾她一辈子。”
李老蔫“呼”地从床上站起来问道:“你说什么?你要照顾彩凤一辈子,我没听错吧?”
李卫国肯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