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一旁几个将士都跟着笑起来。
小山子才十九岁,成亲不到半年就来了西北,听了这话,耳根子红得要滴血,嚷嚷着辩解:“想媳妇儿咋了?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谁还能不想么?不信你们问问南总旗,问问他想不想自家媳妇儿!”
一群人听他这么一说,目光不约而同朝朱南羡看来。
朱南羡还在分羊腿肉,手里动作一顿,他看小山子一眼,篝火在眸中绽开一朵星花,点了一下头:“想。”
另一名将士又取笑道:“你想你的媳妇儿,把南总旗扯进来干啥,我看你啊,小小年纪的——是想脱了裤子抱着媳妇儿睡觉!”
小山子一张脸霎时红得跟血烧似的:“你、你,南总旗您给评评理,他说这话,臊不臊得慌!”
那将士理所应当:“都是男人,谁还不知道谁,有啥好臊的!”
朱南羡没忍住,跟着一群人一起哈哈大笑。
他们这里说着话,那头有一个参将模样的走过来,众人一看,竟是常跟在左将军身旁的李参将,忙要起身行礼,李参将抬手压了压,意示免礼了,然后对朱南羡道:“南亭,左将军叫你过去一趟。”
朱南羡将割羊肉的匕首往小山子手里一塞,拍了拍他的肩,起身随李参将往军帐而去。
得到帐内,原本有些无状的李参将步去左谦与茅作峰身后,与他二人一起毕恭毕敬地对朱南羡行了个礼——方才在将士面前,为不曝露晋安陛下的身份,他不敢对他做出恭谨姿态。
朱南羡脱下绒衣大氅搁去一旁,露出里头一身天青色曳撒:“怎么,有要事?”
军帐是连帐,一道帘子隔出里外两间。
左谦看了那帘子一眼:“京里来了人,说要求见陛下。”
话音落,帘子便被被人掀开,阙无走出来,对着朱南羡行了个礼:“晋安陛下。”
他腰间别了一把刀,背上似还另带了一把兵器,被黑布裹着,瞧不清究竟是什么。
朱南羡的目色沉下来,他没应声,步去一方案几前坐了,挪开面前的酒坛子,这才问:“朱昱深让你来的?”
这话出,左谦与茅作峰都戒备起来。
朱南羡看他二人一眼,道:“你们出去吧,我单独与他说。”
茅作峰一急:“可是——”
他们这些人,都是将领出身,早年卫所之间调动频繁,彼此的本事如何都一清二楚,阙无武艺极高,在军中几无对手。
左谦将茅作峰一拦,拱手道:“那末将与茅子就退在军帐外候着,陛下若有吩咐,唤一声即可。”
言下之意,阙无若敢对朱南羡动手,都是习武出生的,他们这么多人还治不了他一个么?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
朱南羡点了一下头,待左谦二人退出去,才道:“说吧。”
阙无道:“陛下遣末将前来西北,是让末将把一桩旧事的实情告知晋安陛下。”
“我为何在从明华宫的大火中脱身?”
朱南羡看着案几上的酒盏,眼皮都没抬,“或者说,柳昀,亦或是他朱昱深,为何要留我性命?”
“是。”
阙无点头,“晋安三年,陛下您原在西北,之所以独自返京,是因为您得知苏大人被软禁于柳府,性命难保。陛下您可知道,苏大人为何会被囚禁在柳大人府中?”
朱南羡沉默不言。
与苏晋的重逢太匆匆,她又似乎不愿提及当年事,他便也没问。
“苏大人之所以去柳府,是为还一枚玉玦。”
阙无道。
“玉玦是柳大人的父亲,柳老先生赠给苏大人的。相赠时,只说柳谢两家是世交,权当长辈给晚辈的见礼。但实际上,玉玦是一对,另一枚在柳大人手上。也就是说,柳老先生给苏大人的玉玦,依规矩,其实是该赠给柳大人的结发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