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小学门口观察了一下午的流浪猫,回家给万贺呈进行了次动物模拟,洗完澡躺在床上,先把身子蜷缩在一起,摸摸头又摸摸自己的胳膊,然后突然张开四肢比了个“大”字。
“这什么?”万贺呈皱眉。
“你仔细看看嘛。”裴小拾又给他表演了一次。
“大。”万贺呈简单粗暴回答。
“都说了是动物啦!”裴小拾揭开谜底,“是午睡到一半被吓醒的猫。”
万贺呈说:“刚想说猫。”
裴小拾捂着嘴笑:“少来了你,‘大’!”
但凡万贺呈说出的是动物,随便说什么裴小拾都能给他打满分。
“一只大猫不行么?”万贺呈往床沿一坐,把这人在床上大大展开的多余一条胳膊往里折,“躺里边儿去,看着挺瘦一人睡觉这么占地方。”
裴小拾利索爬起来跪坐在人身边,两条胳膊圈住人脖子,黏糊糊道:“好万哥,不生我气了。猜错就猜错呗,毕竟‘大’和‘大猫’也就差一个字。”
“戏怎么这么多?”万贺呈掐他腰把人往上提了提。
裴小拾直起腰来,额头抵着人的肩,想说自己白天出门顺便买了套回来,最后还是没说,因为万贺呈第二天要早起进城见客户。
反正他们来日方长,以后有的是时间。
九月,大四开学不久,裴小拾兴冲冲跑来找万贺呈,说自己走大运了。
一个他之前只在电影教材里见过的大导演来他们学校选角,选中了他做主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本子和角色我都非常喜欢!”裴小拾在出租房抱着万贺呈不放,开心过了头,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像在做梦,踩了一路的坑过来,没想到最后一下能被馅饼砸中。
电影名叫“安眠夜”,一部非典型文艺片,围绕一个对世界充满各种奇奇怪怪想法的男生的视角展开故事,表现一个人从无知懵懂到看清生活的真相。
“学校老师以前就说我长相太秀气,戏路窄……”不知道是不是喜极而泣,裴小拾竟掉下两粒金豆豆,又匆匆忙忙用手背抹去,“现在好了,人导演就点名要我这个秀气的!”
万贺呈用掌心帮他把脸上的泪蹭掉:“秀气怎么了?非得都像我这样糙的?”
“我太开心啦老公,不是,万哥,我太开心啦万哥!”发现自己不小心说了“老公”,裴小拾还有点不好意思,好在万贺呈没有说什么。
再过五分钟,万贺呈已经走开去做自己的事情,裴小拾又过来黏他,揪住他衣角不放:“所以你也喜欢我这种秀气的……”
万贺呈说:“生米都煮成稀饭了,不喜欢还能退货吗?”
裴小拾很开心万贺呈会学着他说这样的话,虽然他也知道,货只有万贺呈想不想退,没有万贺呈退不掉的。
万贺呈看他脸上表情丰富,突然怜悯起他的敏感,于是说:“没想过给你分类,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
“那我是什么样的人啊?”裴小拾莫名紧张。
“值得别人喜欢的人。”万贺呈说,“喜欢你是因为你值得我喜欢,不是因为别的,所以你做你自己就行了。”
“那我一直做我自己,你就会一直喜欢我。”裴小拾踮脚来亲他嘴。
万贺呈其实不喜欢讲“永远”“一直”这种不严谨的话,但要他想出跟裴小拾以外的人在一起的画面他也想不到。
分手后裴小拾走不出忘不掉,万贺呈觉得不应该,可事实是,这么些年他生命里从此空缺了一块的地方也再没人能补上。
在他最难的时候说爱他,说要一直在一起,在断断续续停水的厕所洗完澡出来,没发现头上挂着一块天花板掉下来的墙灰的裴小拾,万贺呈这辈子再遇不到第二个。
第51章
这样一个他们曾不长不短同居过的地方,要用“破”来形容也绝不过分,谁都可以说破,万贺呈当然也可以,只有裴小拾在自欺欺人,因为要靠过去那一点养分让自己不至于枯萎下去,所以才不愿意承认过去也有不完美的地方。
把万贺呈一个人丢在阳台,自己进屋后裴小拾第一念头就是后悔——后悔跟万贺呈使性子。
万贺呈一个人在阳台抽烟,裴小拾坐在沙发上绞着手,用余光偷偷看人,钻牛角尖的心思在这一刻全没了,注意力都跑到万贺呈身上去。
万贺呈进屋的时候依旧光着脚,手上提着他那双拖鞋,走到他面前来,弯腰把拖鞋往他脚边一放,说:“你穿吧,你的拖鞋我穿不下。”
“哦……我忘了这个了。”原本就不会生万贺呈的气,这时裴小拾更是一点儿脾气没有了,低头抠着指甲盖,因在阳台跟万贺呈闹别扭而难为情,“那你不要脱鞋了,把自己的鞋穿上吧,本来这两天也要找阿姨来打扫了的。”
万贺呈没听他的,来的时候外面下雨,鞋子不干净,直接踩进来只会把瓷砖地面全弄脏。
现在不是以前那种环境了,万贺呈不会因为裴小拾能吃苦就忘了他其实有洁癖。
墙上掉灰是墙的事,床上有灰是床的事,在以前那样的环境裴小拾还能严格要求自己进屋就换拖鞋,穿睡衣才能上床,更别说现在了。
看这人眼神多了几分呆滞,跟刚才的状态完全不同,万贺呈在他面前蹲下,跟他面对面说话:“我现在人就在这儿你没道理折磨你自己,不是说想把我绑起来,怎么见到我又这么乖?你不是在绑我,你是在绑你自己,明白吗小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