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住这儿,”万贺呈说,“上次带你来过,不记得了?”
明明语气算得上温和,却把裴小拾说得面红耳赤。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裴小拾指甲在长椅上一下下划着,“你开车不都直接到车库吗?”
万贺呈俯身拉过裴小拾的手看了一眼,不知道是剪得太短,还是这人总拿指甲去挠,总之已经被磨得很平,几乎要磨到肉里去了。
“我不能来小区?”万贺呈松开他的手,“别磨了,指甲再短就到肉了。”
裴小拾缩回手,重新垂放到椅面上时下意识又要去挠木板,想起万贺呈的话有意识地把手握成了拳,把指甲保护在手心里。
前几年病情最严重那会儿,他会靠一些疼痛转移注意力,后来有意识去控制,又落下了挠东西的毛病,甚至好几次挠得几个指尖鲜血淋漓。
万贺呈问他:“戏拍得怎么样了?”
裴小拾移开视线,说:“还可以。”
万贺呈问:“来这里是找我?”
裴小拾这时候不说话了,还是那副抿着嘴很无辜的表情——他天生就是这副面孔,导致万贺呈当年提分手时看着这张脸真的有想过自己是不是犯了大错。
万贺呈说:“不想说也可以不说,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另有安排,所以我现在会直接上楼。”
裴小拾这时候开口了:“我来找你。”
万贺呈就跟着问:“找我做什么?”
裴小拾支支吾吾道:“剧组元旦给我们放了三天假,我在深圳没有别的认识的人……”
“一直在楼下等?”万贺呈说,“怎么不打个电话或者发微信。”
裴小拾:“刚想给你发,你就来了。”
“……”万贺呈,“我现在很困,回家会马上睡觉,你如果不嫌无聊可以到我家坐会儿。”
万贺呈确实是困了,如果对方不是裴小拾,他会连场面话都懒得说。
裴小拾灰蒙蒙的眼底好像突然有了光亮:“不无聊,不无聊,我上去坐会儿就走,不耽误你睡觉。”
上楼后,万贺呈从冰箱给裴小拾倒了鲜牛奶,裴小拾果真就端着杯牛奶在客厅沙发上坐得端端正正,真正把“坐会儿”这个词具象化了。
万贺呈回卧室洗漱,出来看见那杯鲜牛奶被喝光了,空杯子放茶几上,而原本坐着的裴小拾,屁股和腿还几乎维持在原位,上半身已经躺倒在沙发上,整个人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睡着了。
喝酒会醉,喝牛奶会睡,万贺呈看着裴小拾想到了树懒。
他把裴小拾两条腿都挪到沙发上,再拿条毯子铺在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