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个野小子……还,还知道回来……”她语气带着嗔怒,抽嗒着浅浅的骂,精致的脸不施粉黛美得自然,两片如小扇般的浓密长睫微微发颤,脸上挂着泪珠,更显得楚楚动人。
我有些无奈。
女尊世界的女子,确不该如此娇弱的,让别人看见,恐要笑话她。
“梅姨,我饿了,想吃饭。”我一边轻轻抚着她的背,一边含笑温和说着。
她闻言当抬起头愣愣看我两秒,极其豪爽地抬手往脸上粗粗抹开两把,灿烂的笑便就此绽开。
梅姨的性子就如她不变的衣着喜好,是热烈而灿烂的红色,像耀眼的太阳。
她转眼笑开我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她放开我,牵起我的手就要拉我进斋,抬眼时却瞥见了正挂着一堆包袱双目含火恨不能把我咬两口的某二货。
时间诡异地静止两秒,我疑惑地望着梅姨,居然从她那双大睁的杏眼里看到了小星星……
“小雅,你这次可带回了好花魁料子。自你进宫,受尽恩宠的消息可传遍整个景和了。我这齐琅斋也就小洛能撑着。你这美人跟小洛实是各有千秋,你莫不是怕姨累着特为我带来的人?那梅姨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收下啦……美人,来个自我介绍怎么样?”梅姨语气透着欣喜,挖到宝似的可爱表情,眼里似乎带着闪光。
我预感不太好地转头看左梓翎,那厮俊眉狠狠抽了一下,脸瞬间沉了下来。
“姨,不如您先来吧?”某二货浅浅勾起唇角,笑得猖狂惑人。“姨”这个字刻意加重,像是狠狠咬出来的。
梅姨凑到左梓翎跟前,笑得温柔灿烂:“你倒是个机灵的。姨我原名梅艺涵,十四岁接管齐琅斋,现是齐琅斋斋主。姨我别的不会,独辨人和武艺这两样世间仅有。姨培养出的花魁一个赛一个灵巧,想来那欣儿你也是识得的。这齐琅斋是京都首斋,你能来此也不枉姨我。日。日。念叨美人。你且说你可愿入我这斋?我定不会亏待你的,往日遇着好机会,指着你就如我们小雅这般甚得贵人垂青,生活安乐也免受流离之苦。你道是如何?”
我听着梅姨这话是越说越离谱,她语速快且流畅一气呵成,我待要阻止,那连珠炮儿似的一串子话早已溜完了。
我抚额,只盼着左梓翎莫要暴走。
某二货唇角的笑加深,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那双纯净的眸子透露出的信息豁然就是“等着哥来杀你”。我打了个寒战,万分无奈。
“涵小姐,小生这厢有礼。小生年且弱冠,小您不过三载,自不该称您为姨。小生名叫左梓翎,现任职御医馆,官拜正四品,幸蒙君上抬爱时常能得些闲暇出游赏玩,静妃主子尚给我些薄面,您一手教人本事果真得人钦佩。梓翎福薄,不若能得您教导自是祖上积德,怕只怕这齐琅斋太过华贵,梓翎这满身戾气倒污了您美名了。”
梅姨闻言随后便愣住了。我自是知道原由。
景和只有五名男性大臣,但毕竟是女尊,那职位最高的也就是正三品的祁暮祁将军了。据说那祁将军甚为骁勇,颇有当年赵析风范,素有“疆域鬼侯”之称。赵谨对他青眼有加自是情理之中。但我知道,再好也不及对待左梓翎那般。赵谨对左梓翎,很奇怪,不像是君王对臣子,不像对宠妃,说起来,倒像是多年相熟的知交好友。
正四品的男性大臣,整个景和只有两名,另一名我知道,是传闻中的帝师曾夫子。以满腹经伦著称,与“智囊”李惟诺李大人齐名。不过据伟大的女皇大人回忆,那导师就是个满口之乎者也的中年大叔,自视清高颇有些归隐之趣,和小诺诺比起来简直差远了。
至于左梓翎,我进宫之前从未听过他的名号,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个人,见到了也只当他是个骚包的医生,即使赞他“天下神医”也只是随口说说,竟不知他是那第二个正四品。艾玛真是闪瞎了我的钛合金狗眼……
话说,赵谨那厮还真是护短,胳膊肘都快拐肚子里去了,莫不是他俩其实有JQ吧……
左梓翎无疑是在用这番话表明立场,顺便提出自己比一般人高贵的身份,再看似轻描淡写地带过赵谨对他的特别照顾以示自己完全不用像我一样非得委身于人才能得到尊敬和荣华。直白点就是:“你丫瞎眼了?看不出大爷我是有身份的人?大爷我一摊口水都能淹死你一屋老小你的懂?大爷我今天能屈身到你这穷乡僻壤来那是你家祖坟冒青烟。给你点颜色你还真以为你这间破庙容得下我这尊大佛?吃撑了吧你!”之类……
话说左梓翎果然已经达到了练“贱”的最高境界“人贱合一”————
“妈妈,小雅饿了,您不是天天念叨着他吗?且让他进入吧?”在这满座寂然的尴尬时刻,超脱俊美如仙人一般的洛晨浅笑着提议道。
梅姨缓过神来,尴尬笑笑,拉着我说:“原来是客人,小雅你怎么不早说?”
我黑线。话说亲耐的梅姨,您给我机会了吗?您那连珠炮儿似的任谁也扛不住好吧……
左梓翎提着包袱站直身子,轻蔑瞟我一眼,仿佛在说“爷就这么强,怕了吧?”尼玛肿么咋看咋欠抽呢……
梅姨轻咳两声,放开我恢复其热烈性子,笑得灿烂,伸手作出“请”的姿势。左梓翎昂起头,大有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坊的嫌疑,极其嚣张地向齐琅斋正门走去。梅姨转头对我笑笑,对着洛晨点了点头方才跟在左梓翎身后进正门。
洛晨左手牵起我,右手牵起小香慢慢跟上。
如今斋里比以往热闹不少,笙歌燕舞,三月余总也有些不同。我虽不知赵谨因为我又赐给齐琅斋多少好处,但看下去则会发现,斋里似乎简单翻新过,那些摆在角落里的蜡烛全换上了光滑透亮大小不一的夜明珠,高台上添了几帘幕布,乐师坐在幕布后,美人则在幕前或舞或唱。声音透澈词曲典雅,绝不是所谓的糜糜之音。大堂里仍是座无虚席,那些衣着华丽的女子乍一看下去似乎有几个曾在宫里见过,想来这齐琅斋已不仅仅是高级夜总会那种场所了。
我刻意避开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