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庭深吸一口气,如果是之前孤儿院的人,就知道这时候该跑了,可惜杜一平毫无自觉。
想了想自己还有把柄握在人家手里,叶庭把气吐出来,调整内息,提醒自己不要暴走,同时绞尽脑汁想安慰的话——他根本就不会安慰人,最后只说出来一句:“第二不是挺好的吗?”
“呸,”杜一平的唾沫星子飞了出来,“像你这样的,才会觉得第二名好。你知道我在豫园小学考第一的时候,和第二名差多少分吗?”
叶庭翻了个白眼。杜一平的光辉历史他已经听了五遍了。
“我爸从小吹到大,说我只考第一啥啥啥的,现在破防了,”杜一平摇头叹气,“大人真是比你想象得还脆弱。你稍微考差一点,他就觉得你在走下坡路了。”
说着说着,杜一平发现自己又开始唱独角戏了,愤懑地用笔指着叶庭:“你怎么老是这副死样子,半天憋不出一句话,你有朋友吗?”
叶庭仍旧一言不发。
杜一平嗤笑了一声:“也是,谁愿意跟你待在一起。边雅晴,你跟他说过话吗?”
边雅晴是坐在杜一平旁边的女生,正忙着看雅思词汇,神情很不耐烦,头也不抬地说:“没有。”
其实说过。叶庭还记得,周考成绩出来那天,语文老师找后进生谈话,让课代表把倒数第一叫到办公室去。于是边雅晴走到他旁边,淡漠地说了句:“老师叫你去办公室。”
叶庭:“哦。”
就这一句,明显另一个当事人已经忘了。
“你就我这一个朋友,还不珍惜一点,”杜一平长叹一口气,“没了我,你的校园生活得多悲惨啊。”
也许是听到了叶庭的祈愿,上课铃终于响了,杜一平挪腾着椅子,转了回去。
叶庭觉得以己度人不是个好习惯,他并不觉得自己悲惨,他有文安就够了。
结果杜一平横空出世,打着拯救他的旗号闯进来,还坐在地上摇旗呐喊,扰人清静。
下一节课的课间,杜一平倒是不唠叨了,他砰一声把自己的水杯放到了叶庭的桌子上。“帮我倒杯水。”
叶庭突然开始手痒,生理性的手痒。
“为什么?”叶庭问。
“我崴了脚啊,医生说得休息一个月呢,”杜一平指着肿胀了一倍的脚踝,“都是你害的,你不得负起责任来。”
叶庭第一百八十遍重复自己不是故意把球扔他头上的,然后想他费这个劲干嘛呢。“难不成我之后一个月都得帮你打水?”
“那当然了。”
“你不怕我倒杯开水过来浇你头上?”
杜一平瞪着他:“你对朋友怎么如此狠毒?”
然后叶庭想起了另一件事,脸色沉了下来。“你连水都不自己倒,中午怎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