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傅寒声又看了一眼那份a4纸,不过这次是真的开始关注了,他转动方向盘,车停路边后,把烟含在唇边,翻动萧潇学习计划表的时候,又把烟拿了下来,左手夹着烟横在车窗外,烟雾缓缓升起,又被10月末的风缓缓吹散,无影无踪。
那份a4打印纸上面,全部是萧潇11月的学习计划表,傅寒声很早之前就知道,她有一手好字,钢笔字跟毛笔字不同,萧潇的钢笔字极为灵秀,密密匝匝几大页,有条不紊的记录着萧潇11月学习安排,精确到每天每小时的课程安排和学习内容。
傅寒声翻动其中一页,计划表上面显示——
早晨5点30分起床晨跑;6点10分进自习室;7点吃早餐;上午除了上课,就是备课,阅读书籍,写期刊;中午11点30分到12点30分是午餐时间;吃完午餐后,打印大一新生教学课件;下午上课,图书馆翻阅相关文献资料,写作业;黄昏6点吃晚餐,去自习室或图书馆赶作业,解决当天犯疑难题;晚上9点回宿舍洗漱;晚上10点到11点,是她听英语金融时间段;11点到12点,她会在这段时间里对当天课业做出总结,然后尽快入眠。
每天只睡五个半小时,高强度学习密度,都精确到用小时来计算了,试问怎会不比傅寒声还要忙?
傅寒声这次是真的皱了眉,“身体能受得了?”
“习惯了。”雨已经停了,但天色却黑得很快,街面上随处可见来往匆匆的行人。
隔了一会儿,傅寒声再开口,语调微沉:“读本科的时候也是这样?”他对她的事情虽说知道的比较细,但还不至于精细到她的每日学习计划上。
萧潇点头。
车内瞬间安静下来,傅寒声借着光,对上她漆黑的眸,试图看清她的情绪,声音平静,听不出情绪:“你学习成绩已经很优异了,不需要这么辛苦。”
“我不是天才。”顿了一下,萧潇才接着说:“其实我在高二那年,就遭遇了成绩低谷;大一那年,我在专业领域认知里开始遭遇不同程度的瓶颈;要费很大功夫才能把课堂上的问题弄明白,我有时还要兼职打工,难免会和学业起冲突,到后来倒像是疲于奔命,应付不过来。这时候制定学业计划和每周学习安排就很重要,合理安排时间,才能提高学习效率。”
这是萧潇第一次对傅寒声吐露心声,她在讲大学过往,她在学业上的困惑和反复质疑,声音不再是淡漠的音,反而含着淡淡的日常,带着不经意的低哑,仿佛正在跟最亲近的人诉说着属于她的故事,不轻易示人的故事。
这种诉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魔力,见多识广如履善,此刻却也无法抵御这样的倾诉。
哪里还有不悦?她不回山水居,不是为了避开他,而是为了学业,他明白了,但……
“人生该是一段旅途,尤其是大学时光,留点时间消磨好时光,留点时间天马行空,留点时间看肥皂剧,留点时间和同学逛逛街,它不该是人生赛程。”他太明白那种起早贪黑的苦,所以这种苦,他不愿他妻子去尝。
萧潇听了他的话却是笑了,傅寒声不解,不过不问。唉,早就说过了,她的情绪能带动他的喜怒,这不,妻子嘴角一抹笑,连带也有笑意爬上了他的嘴角。他这样,谁能想到,就在数分钟之前,他傅寒声还在生她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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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三位舍友,她们都很崇拜你。”萧潇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嗯?”他笑了声,反问道:“潇潇不崇拜我?”
萧潇不接他的玩笑话:“有一位叫张婧的女孩子,她一直以研究你为乐。”
“嗯,说说,都研究出什么名堂来了。”其实他并不怎么好奇,这么说,无非是为了附和妻子罢了。
“她说你在美国读书时,一直成绩平平,金融课成绩更是游离在及格边缘。”
“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他虽在国外,但傅宗伟却派人一直监视着他,所以学业确实惨不忍睹,若不是为了能够顺利毕业,他也不会绞尽脑汁,只图维持及格边缘。
萧潇接着道:“你20岁那年,开始掌管博达,又因学业关系,频繁往来中国和美国,令人惊奇的是,被誉为金融学渣的你,在此后的绩点上几乎全是满分,引起学校哗然,一夕间又被誉为学霸;又听闻,你在博士毕业那年共有8篇金融论文刊登权威金融期刊,你在校庆颁奖礼上亮相,当时引起强烈关注,有记者问你,绩点近满分是怎样修炼的?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回答的吗?”
傅寒声笑,他笑,是因为萧潇那声“金融学渣”,他忽然明白萧潇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了,摆明了是打算借着他的学业说事。
顺着她吧!
“努力+毅力+坚持。”时间太久了,他当时应该是这么答记者问的。
萧潇问:“你成为学霸,是因为天赋使然?”
“天才也需要学习。”他放下文件,握住了她的手。
“你看,学霸也需要付出巨大的努力。”连她自己也没觉察到,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轻声叹道:“我不是大学享乐主义者,我成绩争取优异,不是为了让人羡慕,不是为了招来妒忌,也不是为了让人冷嘲热讽。也许有人会说‘萧潇再厉害,也不羡慕,因为她活的很累,大学生活理应及时行乐,那么早就忧虑未来,没意思’。但每个人的性格与生俱来是不同的,就连人生轨迹也是不同的,我有我的路要走,我的大学学习计划是很严密,但我不觉得累,反而自得其乐,我尊重大学生及时行乐,也尊重不在课堂上睡觉,每日专心听讲,过早思虑未来的人。我在美好的大学时光里,专心去做一件事,我觉得这也是一段难忘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