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是看我半晌,突然站了起来,冷冷说道:&ldo;而今两军即将开战,我劝你勿要如此徒劳奔忙,免得伤了自己。&rdo;
说完他便走了出去,带起炉边的一阵暖风。
英布,他亦是做好了要让刘邦灞上十万兵马彻底覆灭的准备吧?只是他未想到,这场看似不可避免的战事,却因为张良和项伯数年之前的一场相jiāo而在发生着微妙的改变。
人生便是如此,一个不经意的瞬间,却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我张开了嘴,深深呼吸了几口,才稍稍缓下了自己刚才因为受惊而狂跳不已的心脏。
这一夜,我便一直坐在火炉边没有合眼,想来项羽和四十里外的刘邦营帐之中,亦是如此吧。
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东方的天际升上了一轮红日,照在了鸿门的雪原之上,地上一片白茫茫,映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
辰时未到,远远地,雪地里迤逦行来了百余骑的人,我一眼便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张良,他的身边便是刘邦了,身后几个将军模样的人,依稀还有利苍在里面,后面剩下的便都是卫队了。行到大营门外之时,其余的人都被拦下,只剩刘邦和张良两人进入,朝着项羽的中军大帐走去,他们穿过两边肃立着执戟卫士的门廊,进入了大帐,门帘被放下了。
我不再看了,只是慢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毡帐之中,坐了下来,定定地望着面前暖炉之中那不断跳跃的火苗。
鸿门宴,这场在史书上留下了如此浓墨华章一笔的千古之宴,就要这样在我身边不过两百米的地方发生了。项羽,范增,刘邦,张良,项庄,项伯,樊哙……,这些人物,或刚愎天真,或老谋深算,或能屈能伸,或大智大勇,或有qg有义,或忠勇豪慡……现在就要一个个地粉墨登场了。
我突然有了一种在做梦的感觉,就好像回到了二十年前,我刚刚来到这个地方的那种感觉。
昨晚一夜未睡,此刻突然觉得无限疲惫,我靠在塌上,想着此刻两百米外的中军大帐中正在发生的事qg,脑子里有些昏沉。
迷迷糊糊中,门口突然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似乎有人在叫我。
我一下子从塌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睡了过去。
已经什么时候了?宴会结束了吗?张良安全离开了吗?
我下了榻,有些焦急地几步就到了帐帘之后,差点和掀帘而入的一个女子撞了起来。
我之前没有见过她,但看她的打扮,应该是个侍女。
那女子手上捧了一个很是jg美的盒子,对我一笑才说道:&ldo;我是虞夫人的侍女,方才项王命人送来了一双玉璧,夫人见了很是喜欢,故而命我送到了你这里,夫人说她并无别意,只是见这玉色极佳,故而相赠,希望您勿要推却,拂了夫人一番心意。&rdo;
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那侍女便已放下了手中的盒子,又对我笑了一下,行了个礼,转身而去了。
我打开了盖子,一双温润洁白的玉璧赫然躺在锦缎之中,光泽莹莹。
我突然心念一动。
这难道就是刘邦不辞而别之后,张良独自留下之时代为敬献给项羽的那双玉璧?项羽送给了虞姬,而虞姬又转赠到了我这里?
我立刻出了自己的营帐。
午时已过了,远远望去,中军大帐之处,也早已空无一人了。
原来我刚才的一觉之间,所有的事qg都已经发生了,结束了。张良此时,应该也是已经安然回到了灞上吧?
我叹了口气,虞姬送了我如此贵重的一双玉璧,无论如何,我总该向她亲自道个谢。
想着,我便朝她的大帐方向慢慢走去了。
此时战事消弭,雪后初晴,亦是没有了cao练,营房之中,不时有兵丁三三两两走过,也有聚在一起,闲扯聊天的。
&ldo;哎,听说沛公身边有个叫樊哙的,居然几口就把整只生猪腿给吃了,一撞还把大帐门口的执戟卫士给撞翻了,这等气势,恐怕只有项王才能堪比吧?&rdo;
不远处正站了几个兵丁,其中一个和身边的人这样说道,口气里很是崇拜。
其余人连连点头,口中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