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珩的话恰恰说到了姚心语的痛楚,也是她一直在逃避的现实,无论她在外面人勉强如何装相,她心里一直都没踏实过。
许景烨是个狡猾的男人,他从不许诺她未来,却又让她认为他们是有希望的。
想到过去种种,姚心语的脸渐渐白了。
周珩将此看在眼里,却没仁慈的放手,而是继续捅刀子:“米红的事,受益的只是许景烨一人。等警方调查出来,许先生就会知道,她是兄弟俩内斗的一颗棋。以许先生的风格,他会认为许景烨很有手段,‘知人善用’,而许景枫就是因色误事。但是对于你们姚家呢,你猜他会怎么想?”
对待自己家人,自然是和外人不一样了。
一旦许长寻知道这件事是姚家父女办的,他一定会很不高兴,因为他们的行为直接显露了许景枫的无能,丢的却是他许长寻的脸。
他可以原谅许景烨,却不会原谅损人不利己的姚家父女。
……
同一时间,正在客厅里“闲聊”的两个男人,此时也正说到美国名人兰斯基,在二十世纪早期是相当危险的人物。
之前周珩坐在这里,程崎对姚总关心的事是一概不提,全然一副防着周珩的模样。
结果周珩这一走,程崎就提到了兰斯基。
其实在前面对话里,程崎就已经听出来姚总的担忧,如今国内正在严打,尽管很多公司背后都在搞偷税漏税和洗钱的小动作,但若是真的追究必然一抓一个准,就看抓谁了。
这一年来,别说是许长寻了,就连姚总都隐隐感觉到长丰集团似乎是被政府盯上了,这时候要是谁露出小辫子,那就会被拎出去当典型。
长丰集团也因为上了某个名单而多项业务受阻,程崎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姚总一边暗搓搓的希望程崎是个护身符,可以帮长丰集团找出另一条路,另一边方面又不免担心,生怕一个闹不好,连他都会抓进去。
当然,姚总的担心和试探,也是许长寻的授意。
程崎看到了这一层,便提到了兰斯基此人。
至于兰斯基最“传奇”的一点,不是他如何圆滑,能游走在□□和政府官员之间,将关系平衡的极其微妙,也不是他创造了“谋杀公司”,干走私,投资赌场,而是因为他一直到八三年去世,都没有因为任何罪行受过一天的□□,所有对他的犯罪指控最终都化为泡影。
也就是说,当时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干什么的,他干的事也极度危险,可这个人就是天生运气好,任何人都拿他没办法,十足的灯下黑。
就因为这点,很多同行都将他视为守护神,就像很多做生意的人拜关公一样。
至于程崎,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洗钱”二字,就只是说:“其实不管干哪行儿,都需要一个守护神,兰斯基就是我的守护神。”
姚总很快意会,转而又想到,程崎的路子是美国过来的,或许在那边他背后也一个“兰斯基”坐镇,否则这么一个年轻人,是如何蹚出来的路子?
姚总正想到这,程崎就轻描淡写的撂下一句:“生意上的事看上去弯弯绕绕很复杂,实际上就是简单地以物易物。那些黄金、珠宝、借记卡、股票、债券、支票、稀有货币,都是物,只要弄清楚门道,根本不需要受限于金钱的形式,就可以自由转换。”
说白了,洗钱的阴谋就是对金钱流向的设计。
而黑色收入就是要在这个过程中,逐渐洗白,变成可以光明正大使用的干净的钱。
当然,任何痕迹都会留下证据,变成数据,是有风险的。
这之后,姚总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全都是在旁敲侧击的打听程崎的路子,以及这其中的风险。
程崎只说:“风险自然不会小。如果要追求低风险,那就将它们‘放’在那,永远都不要动。只要一直处于放置状态,既不分层也不整合,那就是安全的。”
可是这样一来,就等于静止的钱,不转化也不流通,永远都不能花。
姚总笑道:“程先生请别见怪,现在集团情况特殊,我也是为了保险起见,多问几句。”
程崎说:“姚总的担忧我很能体会。不过风险么,承担它的人是我,我自有我的办法去摆平。”
隔了两秒,程崎眼中划过一丝锐利,又道:“当然一分钱一分货,风险越大,劳务费就越高,这个道理你们都应当有个数。”
姚总一顿,随即笑问:“那不知道程先生的收费标准是……”
程崎说:“原来光景好的时候,我会收三成,现在么,情况特殊,我又要铤而走险,最低也不能低于五成。”
五成?
姚总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可是狮子大开口了。
“这……这恐怕……”即便上惯了谈判桌的姚总,也开始结巴了,“这我得先问问董事长的意思,但我想……他应该不会同意……你也知道,现在赚钱不容易……”
姚总的反应全在程崎预料之内,他只微笑着将其打断:“一边是放着不能动的十个亿,另一边是有机会将它们变成可以自由消费的五个亿,这就跟变魔术一样,把死的东西变成活的。如果这件事很容易,随便找个阿猫阿狗都能办,外面那些人也不会满世界找我了。当然,这个劳务费是有点高,不是谁都能承受的。我不勉强你们,等过了这段时间,自会有下一家占住名额,我不愁没有生意做。”